「林曉黛,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和王坤暗渡陳倉?」肖紅和秦萍中午與我一起就餐時,開始逼供。
「沒有!」最近我情緒不佳,食欲不振,被肖紅搶去一塊濃油赤醬的紅燒肉,我竟也能熟視無睹,任她為所欲為。
能如此輕易的虎口奪食,她反而有些不習慣︰「上次王坤來公司,後來有人看到你倆一起走了,還拍了背影照,仔細鑒定過了,就是你!」
「一起走不代表就是談戀愛!」我扒拉著飯粒,這段戀情剛被就胎死月復中,有夠諷刺的。
「依王坤不近的性子,不談戀愛決對不會一起走!」秦萍上下審視我︰「真相八九不離十,你坦白從寬吧!」
「就算有現在已是式了!」我心里有些發酸,忙低頭吃飯已掩飾眼眸突來的潮熱。
「就是嘛!當初王坤還在的時候,我就感覺你們氛圍古怪。他看你的眼神明顯異于常人。」肖紅破了一樁懸案,開始深度挖掘種種蛛絲馬跡,顯得尤為亢奮,「那次公司慶典,他對你沒意,干嘛挑你?那個熱情似火的樣子,再看不出來,真是侮辱廣大人民群眾的智商!」
「還有每次你去他辦公室,都會拿來各種零食,哪有這麼巧!再說一個大男人準備那麼多零食干嘛?」
「王坤說的大野貓不會就是你吧!」八卦讓人智商突飛猛進,秦萍開始上下打量我,神神秘秘︰「林曉黛,你實話實說,看你最近清瘦了不少,有氣無力,懶洋洋的樣子……」
「別說了!」我把碗里最後一塊紅燒肉夾給她,求放過。
她更來了勁︰「林曉黛,你連最愛的紅燒肉都不要了,是不是肚里已經有塊別的肉了?」
我驚駭萬狀︰「我不是瑪麗亞,王坤也不是上帝,我前面說了,早分了!」再不闢謠,就有小娃兒來尋母了。
「你們怎麼分手了?」肖紅見我意興闌珊,有些不解的問︰「戀情剛浮出水面,你這就掛了?」
「嗯,性格不合!」我隨意找著借口。
兩個愛情專家一副我有眼不識金瓖玉的模樣,肖紅更是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改改你的小性子啊!為了王坤,他讓我改性別,我都義不容辭。」
我鼻酸眼熱,心有波瀾,原來王坤表現如此明顯,而我一直迷糊了雙眼,看不清是非。
王坤曾和我說過,他不是個喜歡藕斷絲連的人,果然沒有騙我。這次是下定決心徹底要走出我的生活。斬斷與我任何關聯。項鏈我曾無意中看過價格,另人咂舌。既然分手,我電話聯系他,意欲歸還。私心還想听听他的磁性嗓音或哪怕做個普通朋友也好!可他夠決絕,我的電話永遠都是轉入語音信箱或不在服務區。對于我QQ留言,也僅在某個午夜夢回,發來消息︰「扔掉吧!」從此頭像再未亮過,更無半句回復。
我突然那麼羨慕馮曉晶,最起碼做為王坤的前女友,還能時不時見面,看著他安好。而我與他,連通個電話發個消息也成為遙不可及的奢望!
有同事嘻嘻哈哈從外面進來,手中拿著桃枝,花正怒放。王坤前些日子還承諾要帶我去踏青,比比人面桃花哪個更嬌艷!可……這個人陪我度過了生命的嚴冬,卻匿跡在如此大好春光里。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與王坤分手的後遺癥仍在持續發酵。他長期不懈樹立起的群眾基礎果然效果顯著。如今全家愁雲慘霧,听說是我提的分手,更是對我沒有好臉色。
「老媽,是誰天天在我面前說我高攀了人家?說我前程不易,說不是兩個人相愛這麼簡單?」第N次被親娘的白眼所冷,我受夠了!
「我這麼說,是提醒你,又不是讓你去分手!王坤對你感情這麼深,你怕什麼,他是獨子,三代單傳,只要他對你好,其他人不就愛屋及烏了?我怎麼養了你這個笨小孩,膽子小的跟芝麻似的!」說到最後,親娘開始咬牙切齒,一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瞪我。
外婆雖不齒我的懦弱行徑,還是無條件的接納我︰「乖囡,外婆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不後悔就好!」外婆說話總是戳中我的淚點,這些日子,人前人後裝堅強的我再也撐不下去,淚如崩堤。
我很後悔,悔的腸子都青了。怎麼也沒想過,沒有王坤的日子,是如此的度日如年。他低沉的聲音,溫柔的笑語,寬厚的懷抱甚或炙熱的唇舌交纏都一點一點潤物無聲的侵蝕我的骨血乃至四肢百骸。
何仙家自然也知道我失戀的事,除去何仙姆媽明則安慰,實則幸災樂禍不談。何仙有一日主動來找我,我坐在床上翻著周老師給的復習資料,對于她的目標不明,我亦沉默不語。
「曉黛,沒關系,你別太難過,一定會找到更優秀的男人的。」她似乎也沒有找到更好的語句來安慰我,半天才來了一句。
「好!」我點點頭,她說的我這些天听了無數次,已有些听覺疲勞。
「你們本來就有差距,分手是意料之中的事,看開就好!」她的話如此鑽我心肺,我放下復習資料,陰沉沉的地看著她。「你是神算子麼?還是盼著我這一天盼得花兒也謝了?」
自小到大,我從未如此對她出言尖刻過,話一出口,不只我心驚,她也似呆愣,好一會兒,終究面子掛不住,目光凌亂的看我︰「林曉黛,你變了!」
「你也變了,更像你姆媽了!」我閉上眼,不想看她,正如王坤所說,有很多事情,比如感情,強求不來,就不如不求。
「林曉黛,既然你做的決定,提的分手,就要勇敢面對後果,打碎銀牙也要混血吞下去!」我為自已鼓勁,不能在頹廢消沉下去,是時候,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工作中去了!
「林同學,你告訴我試用期是如何規定的?」即便我躲到天涯海角,藏在最後一排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周老師的魔音仍過腸穿腦。
「勞動合同三個月以上不滿一年,試用期一個月,勞動合同一年以上不滿三年,試用期二個月,三年以上固定期限和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試用期六個月。」這是道簡單又簡單的題,我有些洋洋得意。
「林同學,你在凱成工作幾年了?」周老師眼中精光乍現,唇邊笑意微斂,我心一沉,每當他這樣,我就知道大事不好。
「四年,做勞動關系專員沒有多久,你問過的。」我的心踫踫亂跳。
「幸好你還沒有做多久,做久了,你就把公司給搞完蛋了。」他一副公司用人如此不當,是不久矣的遺憾表情。
「我哪里說錯了?我認為沒有錯誤。」一干學員也頻頻點頭,附和著我。
「我國《勞動合同法》規定,勞動合同期限三個月以上不滿一年的,試用期不得超過一個月,听到沒,不是‘是’是‘不得超過’,後面同樣如此,‘不得超過’‘不得超過’」他滿意的看著我︰「就知道你不會說對,所以,你還是給我坐第一排來,不要忘記你的學費。」
「學費!」還好意思提學費,課下的時候,我旁敲側擊周圍同學,調查下來,人家學費都有折扣價,只有我,全費上繳。
我憤怒不已的找到周老師,據說他就是此培訓機構的總負責人,他耐心的听完我喋喋不休的抱怨和咄咄逼人的討債,思索了一會,很紳士很禮貌的看著我︰「林同學,當初學費是你情無願,沒有人逼你,對不對?」
「是!」我傻傻點頭。
「所以勒索敲詐和強取豪奪這兩個罪名不成立。鑒于你目前的心有不甘兼有上當的感覺,我做了決定。」他看著我充滿期盼的眼眸,徐徐道來︰「我會盯緊你的培訓進度,重點監督你學習,你會在不久的將來定會覺得物超所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