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攥著馮曉晶給的筆記本,攥的手都微微地發抖。
秦萍遞一堆新員工入職登記表,有些奇怪的看我︰「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看,生病了嗎?」。
「楊總監在嗎?」。我抬頭問,聲音緊繃得厲害。
「你傻了啊,不是去分公司了嘛,都好些天了!」
「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家。」我開始收拾背包,把筆記本放進包里最深處。
「去吧,去吧!有人找你,我幫你擋著。」她很有義氣的朝我眨眼︰「好久沒有吃你做的桃酥了,下次不要忘了我就成。」
她還說了些什麼,皆從耳邊滑過,我一句也沒有听清。出了公司,我難得揚招了出租車,司機本是笑臉相迎,卻被我凝重的表情驚住,卯足了勁左抄右闖的飛馳。其實我很希望他慢慢地開,甚或用點心機繞段路程也可以,只因我的—無—錯—小說心情到此時仍舊驚濤駭浪,急需時間讓它?*呂粗敝鐐順薄 br />
家中空無一人,我進了自已的房間,並反鎖上門,從包中拿出筆記本放在桌前,這種本子我還記得,是好多年前學校小賣部一直滯銷的那種,源于價格昂貴。而如今,粉紅色的硬質封面,有的地方磨掉了顏色,露出里面焦黃的硬紙板,材質其實很拙劣。我知道,這里面定記載著太多的喜怒悲歡,記載著被他人窺伺的我的青蔥,這一切都讓人徒生膽怯。
我還是翻開了扉頁,含著淚一讀再讀。
8月15日晴
中考分數下來,我透過老爸的關系拿到了班級名單,欣喜若狂的跑來找王坤,秦姨開的門,他穿著白T恤,頭發濕著,散發著一股沐浴後的味道。正半躺在沙發上,翻著《史記》,見我進來,頭也不抬。從小到大,我已習慣,反正他對別的女生,也是如此。「王坤,你看,這是班級名單,你在一班,我和你分在同班級。」我話音未落,他竟跳起來,把名單一把搶,用手一個一個劃著名字,似在找著什麼。終于,他停了下來,臉上泛起笑容,我忍不住湊近一看,他指著一個女生的名字︰林曉黛。
8月25日晴
晚上,我在王坤家蹭飯,桌上有一盤紅燒肉,王坤吃了塊,皺著眉頭說︰「肉甜了些,秦姨,你一定要把這道菜燒好,我以後的女朋友愛這口。」大家都撇嘴笑了起來。王坤媽媽夾了塊放入我碗里,朝我眨眨眼,意有所指的問︰「曉晶,你嘗嘗,是不是甜了些?」我心領神會,咬了口,有些害羞的說︰「是有些甜了。」其實我討厭濃油赤醬的一切菜色,尤其不愛吃油膩膩的紅燒肉。
9月1日陰
今天開學,學校對于我來說,很陌生。而王坤,他是初中直升上來,學校的風雲人物。走到哪里都有女生偷偷的看他,大膽的直接跟上來找機會搭訕,他總是冷冷淡淡的,有時還嫌煩地皺著眉。我突然很慶幸有父輩這層關系,才可以從小到大一直在他身邊,這種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感覺讓我虛榮而得意。老師排了座位,我坐在前排,王坤被老師叫到講台上,按老師報的名字給同學一一發書。
我終于見到了林曉黛,她漂亮的很甜蜜,白皙透明的肌膚,眉眼秀氣,烏黑的發用墨綠的發圈扎著馬尾,有幾縷碎發散在臉頰旁,清純中又揉進了……。嫵媚,是的,雖然年紀小,她就是有種天然的嫵媚在!桌與桌之間的過道很窄小,她扭著腰走著,定是練過舞蹈,舒展中帶著柔軟。我回頭看王坤,他也正眯著眼盯著她,唇邊有著一抹…….欣賞!
教室里同學都在議論紛紛,聲波很嘈雜,我必須拼命豎起耳朵,仔細聆听,才能辨識到他們的說話聲。
「王坤,我們竟然又分到了一班?好巧的。」林曉黛的聲音嬌嬌地,甜甜糯糯的嗓音听得人心都酥酥的。
「你不願意和我一班?」王坤邊說邊放慢了速度,磨磨蹭蹭的拿書給她。
「沒有啊,高興都來不及呢!」她微微嘟起了唇,有種被曲解的嗔怪。
「我也很高興和你同班。」他邊說邊拿過她手上的語文書,重新換了一本。
後來這本被換下來的書,發到了我的手上,封面有一道很長的折痕,也深深地折在我的心上。
10月15日陰
林曉黛進出教室的時候,我無論在做什麼,都會停下來,隨著她移動打量她。然後回頭看坐在後排的王坤,因為他一定也再看她。
11月1日晴
中午同學都去了食堂,林曉黛和幾個帶飯的同學坐在一起吃著午餐,我也湊了。我問她︰「林曉黛,你最喜歡吃什麼菜?」「紅燒肉!」她想都沒想,就月兌口而出,唇上還殘留著紅燒的醬汁,刺目的很。
11月15日陰
林曉黛有胃病,痛的不得了,課也沒上完,就提早走了。
晚上我有道幾何題不會,去王坤家請教他。他在打電話,我听到何仙的名字,是林曉黛最好的朋友,他說他買了一大包胃藥,很靈驗,托她轉交給林曉黛。
12月1日雨
3個月了,我看清了一件事情,王坤喜歡林曉黛,這份喜歡比我想像的要深很多。
12月15日雨
林曉黛的學習越來越差,老師對她的批評也越來越多,這讓她鮮少有了笑容,我卻越來越高興,雖然這樣顯得我很卑鄙,可我就是高興,她的不完美,最好能讓王坤感到討厭並放棄她。
12月30日晴
我問王坤︰「你會喜歡一個學習很差,差到底的女生嗎?」。
他根本懶得回答,如果是平時,我會很快屈服,但這次,我很堅持,定要問個結果。他被問得急了,斬釘截鐵地說︰「會,而且越來越喜歡。」
1月10日雪
今年雪來得特別早,學校為了宣傳愛國主義教育,組織去電影院看抗戰影片,我頗費了番心思,換到了坐在王坤左邊的票。但我萬萬沒想到,林曉黛好巧不巧地竟坐在他的右邊。
王坤一臉早知如此的淡定,我猜他肯定也換了票。
他低低地問她想吃什麼,林曉黛說電影院大門旁有家賣栗子的店,她喜歡吃糖炒栗子,然後她眼楮閃閃發亮的看著王坤,笑漾在唇邊︰「王坤,你是要請我吃嗎?」。
王坤沒讓她失望,並且看她把栗子剝得爛糟糟的,義不容辭地接手。她吃得像個兔子,眼巴巴的盯著他的手,等著他一顆顆地剝好,柔柔順順的候著。
這栗子很新鮮,糖香肆意,飄散在我的周圍,讓人感覺又香又糯。我賭氣的推他,也討著要吃。林曉黛笑著抓了一把給我。
我孤獨的自已剝著栗子,我也剝得不好,果肉都弄碎了。我開始流眼淚,無聲的哭著,眼楮又紅又腫。電影結束,林曉黛問我怎麼哭成這樣,我笑著告訴她,你就只顧著吃栗子了吧!這電影感人的很,你這愛國主義教育算白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