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岩大街白府大門前,小年子拿著把傘痴痴地望著,隔個片刻便跑下台階往街頭轉角處望,連雨絲飄到他身上都不自知。
吳嬸買完菜回來便見到他這一副模樣,邊收著傘邊笑著打趣︰「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小年子在等著哪家的小姑娘呢!」
「行了,你就別打趣小年子了,這孩子臉皮薄。看!都紅成猴子**了!」身後提著兩條魚與幾串肉的吳伯呵呵笑著。
小年子果真羞紅了臉,卻不作聲,固執地要等在大門口。
吳嬸吳伯邊說著家長里短邊進了大門,只余小年子一個人杵在白府前繼續等著白青亭。
再等了一會,街角處終于轉進來一輛十分普通的馬車,趕車的正是不久前來要馬車去接白青亭的小二。
小年子認出趕車的小二,喜滋滋地跳下台階撐著傘迎出去。
小二見是她在白府見到的那個孩子,便讓馬兒停下跑動慢慢走著。
小年子一靠近便隨著馬車往回走,只是馬車慢走著,他那小短腿就得小跑著。
他嘴里喊著︰「!!我是小年子!……」
馬車本半昏半睡的白青亭听到吵音,一個下意識地想忽略繼續淺眠,可再听到不知第幾聲的,她有點清醒了。
慢慢挪至簾門,她挽起布簾往外看,正看到一邊小跑著一邊老喊並自報家門的小年子,看到她終于露了個臉,他一臉興奮,朝她咧開嘴笑。
「小年子,你怎麼跑出來了?」
「不遠,前面就到我們白府了!」
小年子往前邊一指,她看去,果然只差個幾步便到家了。
說話間,馬車已停在白府前。
小二先下了車駕,小年子馬上上前,眼楮滴溜溜轉找著墊腳的矮幾,尋了一會,見沒有矮幾,他便一只手撐著傘想為白青亭遮雨,另一只手伸向她想扶她下馬車。
白青亭自已打開之前的寒梅折枝傘,笑道︰「不必,你且退後些,要跳下去了。」
小年子一怔,他所做的皆是大戶人家里的千金小姐下馬車時的作派,這樣說是不滿意他的做法?
他心里不解,腿倒是迅速地往後退了三步。
白青亭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著裙擺,一個眨眼便俐落漂亮地跳下馬車。
隨在白青亭入府,小年子怏怏地,小二見狀低聲對他說道︰「姑娘向來不喜大戶人家閨閣中的千金作派,自沒那個習慣,並非是你做得不好。」
小年子怯怯道︰「真的?」
「真的!」
「小二姐你真好!」
說完,他像一只野兔般跳到前面白青亭身邊去,又嘰嘰喳喳前後地說個沒完。
小二抿唇一笑,真是小孩心性。
到晴院換掉一身微濕的衣裳後,白青亭與吳嬸吳伯說了會話,又問了小年子這幾日在白府的狀況,習不習慣之類的繁瑣之事。
不一會,吳嬸去料理午膳的食材,小年子又去幫吳伯將故園里的大木箱抬到廚房當柴火燒。
之前小二來取馬車時,便隨手將大木箱放于故園院子的空地上,並未多加理會。
白青亭這會一听,便著手安排了這大木箱的去處。
待大木箱被抬出故園,她吩咐著︰「小二,你在故園外頭守著,不許任何人入內,特別是一些會飛檐走壁的高手。」
「是。」小二並不多問,便固守在故園園門口。
其間未見有白青亭口中的高手,中途小年子來,也讓她趕了。
小年子望長了脖子,喊破了喉嚨也未見白青亭出來,情緒頗為低落地回偏房去幫吳嬸燒火做飯。
自入故園寢室,白青亭便進了暗室密道回到清華閣暗室,將四具鮮尸一具一具地搬到故園,這來來回回八趟足足費了她一的時間,也累得她氣喘得厲害。
將全部鮮尸放入木櫃大抽屜里並鎖好鎖後,她抹去額頭的熱汗松了口氣。
終于搬完了!
貳號房里放著四個四層大木櫃,壹號房里放著一個五層一個四層大木櫃,兩間房的大木櫃皆是同樣挨牆而立,兩兩相對。
宮婢與莫延便放在貳號房里的四層大木櫃里,李森李林兩父子便放在壹號房的四層大木櫃里,李森放在最底層,李林放在倒數第二層。
當初設計大木櫃抽屜的時候,都是按著男子平躺時的身量而定的,于是這四具鮮尸放入大抽屜里那是只有余而無不足之處。
白青亭收好木櫃每層抽屜並做了標記的鑰匙串,再將壹貳號房鎖好,她滿意地走出故園。
小二候在園口,見她出來,對她說道︰「姑娘,該用午膳了。」
吳嬸早做好了午膳,來了兩次都未見白青亭出來,只好叮囑著小二一見到她,便讓她回晴院用膳。
「嗯,走吧。」
回到晴院的第一件事,她又換了套衣裳,期間還讓小二打了盆熱水,她略略擦了擦流汗的身子,便換了干爽的衣裳出來用膳。
小二想必是當屬下當慣了,明白主子想說的事自然會說,主子未說的事即便再好奇也不要多問的原則,她什麼也沒問,甚至連表現下好奇都沒有。
這也與她不好事的性子有關,跟她前任主子的處事倒是如出一輒。
為了五個人可以圍著一桌子用膳,白青亭又費了不少口水,又軟又硬地替換使招才將奴性牢固的小二與小年子坐下來。
當然,她完全無視這兩人如坐針氈的不安穩,自個吃得歡天喜地,一會兒給吳嬸夾夾菜一會兒給吳伯夾夾肉,又給自個夾了好多喜歡吃的魚。
反正嘛,這坐著坐著也就習慣了,吳嬸吳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麼。
用好膳後,白青亭喚著小年子將茶具搬到院子里去,大家又圍著喝了會茶。
吳嬸吳伯上了年紀,自是好茶。
小二與小年子則像是逼他們喝苦藥似的,皺著眉頭喝了濃濃的兩杯茶,便死活不肯喝了,直讓她覺得無趣。
「,你這是在做什麼?」小年子仰望著正努力爬隔壁牆的白青亭,一臉不解。
小二則淡定地站在牆下,她早听小三說過姑娘半夜爬牆去見的事情了。
白青亭一腳踩在牆面她剛挖出來的小坑洞,另一腳又踩上另一個小坑洞,兩手抓上上頭各兩個小坑泂,這是她利用攀岩的相反原理做出來的墊腳處與抓泂。
也就是攀岩借力處是凸出,她的借力處是凹進。
上回因著牆邊沒什麼可借力的樹啊石頭的,她爬得很是費力,于是有了這個設想。
白青亭邊往上爬,邊理所當然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回道︰「爬牆啊!」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麼?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