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府東面大院一片愁雲慘淡,白大夫人已哭暈過兩次,白世均亦在這兩日間愁白了好幾根頭發。
白橙玉性格沖動,不幫倒忙便是幫忙的。
白耀宗說到底年歲尚小,再有聰慧的根子在這個時候也幫不上多大的忙,最多只能勸解自家母親幾句。
白紅娟自听聞白青亭在宮府失蹤,雖未如白大夫人一般哭暈過去,可也哭得精神有些恍惚,完全說不出任何有用的話來。
白赤水與童姨娘倒是始終保持沉默,既不與其他房的白家人一般暗底里落井下石,也未操過心。
童姨娘閑情地繼續過自已的小日子,而白赤水至少在嫡長房的人面前還是表現得憂心腫腫。
此刻,她亦在溫均院正廳中。
白橙玉憤怒道︰「這未來三姐夫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姐失蹤了,他卻連見下父親與四叔的面都不肯!他到底……」
白世均打斷白橙玉︰「住口!」
白橙玉被白世均喝斥得越發不順氣,還想出口不遜,卻讓白耀宗扯住了袖口,示意她莫再多言。
白橙玉瞪了白耀宗半會,終還是听了他的,憤憤地安靜了下來。
白大夫人腫著雙眼,怒視白世均︰「你喝斥玉兒做什麼!玉兒說得對,那君子恆就是個見風使舵听信流言的小人!」
白世均知白大夫人心中的痛,這其中除了遷怒于不肯接見他與白世炎的君子恆之外,更有當年送白青亭踏上選秀一途的自已。
他可以喝斥白橙玉。卻狠不下心去說上白大夫人半句。
白紅娟見白世均又被白大夫人遷怒,不禁道︰「母親,你冷靜一些……」
白大夫人氣憤道︰「我可能冷靜?!亭兒生死未卜,唯一能敵得過宮府的君子恆卻閉門不見,對你父親及你四叔視若無睹!這樣的三女婿不要也罷!」
白橙玉附和道︰「就是!」
白耀宗也是萬分擔憂白青亭,可他深記著嫡長房除了自家父親,便只剩他這麼一個男兒,關健時刻不能亂不得亂。
現今,便是這個關健時刻。
他雖也氣憤君子恆避自家父親與四叔不見,可他听過白世均言行身受不少官場的明爭暗斗。
他想君子恆許有什麼顧慮。隨後他當場將這個想法說了出來。
白橙玉頭一個出來反駁︰「他當然有顧慮!他不過是怕外邊那些關于三姐的流言傷了他正三品大員的顏面!」
白赤水這時也小聲道︰「許是……未來三姐夫早已有了退婚之心。只不過礙于三姐與他的婚約乃是當今聖上御賜,他不好退……于是,這才有了……」
白赤水未盡之言,白大夫人與白紅娟、白橙玉等人未明白。白世均與白耀宗卻是听明白了過來。
白耀宗接下道︰「七姐是說。未來三姐夫想趁著此次三姐下落不明一事。徹底與白家斷了干系?」
白世均也沉思著,他心中並不排斥白赤水所猜測的這個可能,甚至在他被君家的奴僕拒于宅院之外時。他便是這麼想過的。
然事後,他想起君子恆在京都執天府的口碑與君家世代忠心賢良的傳頌,他否了這個猜測。
可此刻經白赤水提出,他不知不覺已將這個猜測信了大半。
白大夫人霍然自圈椅中起身,怒道︰「斷便斷!只要亭兒平安歸來,我們白家便斷了與他君家的姻親!」
白紅娟阻道︰「母親!事關三妹一生幸福,母親不可輕言啊!」
白橙玉大聲道︰「大姐糊涂!這三姐都未嫁與他,他便這樣利害分明,深怕沾上事非礙他官途,決然致三姐與我們白家于不顧,三姐如若真嫁入他君家大門,三姐往後還能有幸福可言麼!」
不得不說,白橙玉雖平日大多話不經大腦,可此時的話卻深入廳中每一個人的心坎。
他們看著白橙玉,或多或少皆認同了她的話。
白紅娟亦是啞口無言,她心里明白,白橙玉說得沒錯,半點都沒錯。
白赤水在白世均他們看不見的死角埋首淺笑,但也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見,恢復一副憂心哀淒的柔弱模樣。
西面大院中,白世炎亦在思忖著君子恆避而不見的緣由。
白藍依氣憤道︰「看他當日在今園便未曾表露出任何悲傷,我看他此刻正等著三姐死訊呢!」
白世炎看了眼怒火中燒的白藍依,卻未作聲。
反是白四夫人道︰「如若青亭真的遇難,那御賜的姻緣便也隨之作罷,這比想方設法解了與青亭的婚約要省力得多,畢竟當今聖上金口御言,解去婚約哪有那般容易!」
白世炎是為官者,想的自然要比白藍依與白四夫人多得多。
經白藍依與白四夫人各自一番言語,他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君子恆早想解了與白青亭的婚約,卻礙于御賜姻緣不易解,方會想出利用宮茗兒生辰宴令白青亭失蹤,繼而暗中殺害,最後達到解去御賜婚約的目的。
而能令君子恆有些想法的,無非是早前的宮家三公子宮高暢與白青亭私相授受的傳言。
如此再經白青亭無故失蹤,即便能尋回來人,那也早已清譽盡毀。
退一萬步講,白青亭即便仍保清白之身,也敵不過白府之外的攸攸眾口!
白藍依喊了好幾聲白世炎,白世炎都未有反應,她不禁靠近自家父親,挽上白世炎的胳膊,問道︰
「父親!你想什麼呢?怎麼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听見!」
白四夫人亦若有所思地瞧著白世炎︰「老爺,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白藍依即時激動道︰「父親!你想到什麼了?是不是想到如何救三姐了?」
白世炎嘆了口氣,輕拍了下白藍依挽著他胳膊的手︰
「我在想,我是不是該再與你大伯好好地深入地聊一次……」
白四夫人道︰「這事不僅牽扯了我們白家與宮家,還有我們惹不起的君家!老爺,你切要三思啊!」
白四夫人是個聰明人,白世炎一說到要與白世均再談一次,她便猜出些什麼。
即便猜得不全或偏了,她也深知白世炎一摻和進去,好的結果則無事,壞的結果卻非她嫡四房能承擔得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