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寰上前收拾好桌上的巹及酒壺之後,便又退出了內室。
白青亭記得馬媽媽說過「同牢合巹,解纓結發」,這同牢合巹過後,應該便是解纓結發了。
喜娘道︰「請公子解下少夫上發上紅纓!」
君子恆動手將她發鬢上的紅纓解下之前,她想著這種細致的女活計,他應該不擅長。
可她錯了。
也不知他怎麼解的,只在她瞎想的瞬間,紅纓已讓他解了下來,含笑地看著她。
她有些驚訝,他也讀懂了她眼里的驚訝,心想他的姑娘怎麼會那麼可愛。
君子恆將紅纓系到自已的腰帶上去,就那麼紅彤彤的晃在他的腰間。
紅纓是許婚之纓,解下紅纓便是一種象征,也是一種宣告,代表著他已經娶到了她,自此她便是他的人,是君家人。
這時又走進來兩名丫寰,她們各捧著放著一把綁著紅色同心結的小金剪,及一個梧桐木制成的小錦盒,小錦盒上雕繪著琴、瑟、鸞鳳等吉祥的精美圖案。
隨著入內的竟然還有享樂郡主。
白青亭方想起馬媽媽說過,這結發還需一位全福夫人來為新郎倌、新娘子親自主持,亦是取福氣的好意頭。
享樂郡主走到君子恆與白青亭跟前,笑著道︰
「請新郎倌剪下新娘子的一縷發絲,再剪下自已的一縷發絲。」
君子恆依言照做。
他先取了一名丫寰雙手捧著的紅木案上的那一把小金剪,伸手剪了白青亭右耳鬢上一小縷發絲。同樣又在自已左耳鬢上剪了一小縷發絲。
剪好後,他便將小金剪發回紅木案上,兩縷發絲則皆拿在他手心里。
享樂郡主又道︰「請新娘子取下琴瑟錦盒,再打開。」
白青亭也依舊照做。
她自走近她的那名丫寰手中的紅木案上取下那個小小的梧桐木錦盒子,心想著這小小木盒子竟是有個「琴瑟錦盒」這樣好听的名兒。
她取下拿在手中,又輕輕打了開來。
享樂郡主最後道︰「請新郎倌將兩縷發絲放于錦盒之中,新娘子便可合上錦盒了。」
君子恆將手中兩縷早纏在一起的發絲輕輕放于白青亭手里打開的錦盒里,他一放好,她便合上了錦盒。
看著琴瑟錦盒最上面瓖著的紅玉同心結,他與她皆明白。這應是「結同心了今生。琴瑟和諧,鸞鳳和鳴」之寓意。
君子恆與白青亭相視而笑。
同牢合巹、解纓結發之禮一過,便只剩下洞房花燭夜了。
享樂郡主見沒她什麼事了,便含笑地退出了內室。
喜娘及兩位全美人、小二四人、馬媽媽也一並退了個干干淨淨。連外室也沒留人。全都到新房門外去候著。新房內一下子便只余下君子恆與白青亭這對新婚夫妻。
君子恆握起她的手︰「執子之手!」
白青亭也反握住他的手︰「與子偕老!」
君子恆不能在新房待得太久,不過片刻便有外院宴請賓客的管事來催他出去招呼賓客,小三只好站在新房外通個報。
他雖不喜這種應付的場面。但今日他是主角,是新郎倌,敬酒、被灌酒總是難免,小三通報後,他便讓白青亭安心等著他。
踏出新房,他又吩咐了門外的小二等人,去給白青亭取些吃食來,便風風火火、滿面春風地前去外院招呼賓客去了。
外院有君子恆、君院首、君通祖孫三代人親自招呼著,內院因著君子恆的母親早逝,君通又不曾續弦,于是這樣的重任只能由四位全福夫人代為招呼著前來道賀的各家權貴夫人、少夫人及姑娘們,其中自然是以享樂郡主為首。
君子恆一走,白青亭全身自早上便緊繃著到現在已過午時的身子方終于松了下來,她呼出一口氣,正想起身,小二等人便走了進來。
喜娘已完成了所有的過場,自然功成身退。
而兩位全美人也還擔著陪新娘子坐到新郎倌回新房的責任,于是也跟著小二等人入了新房,只是她們也曉得她們與小二等人的區別,小二等人直接入了內室去陪白青亭,她們則在外室坐了下來。
白青亭一見小二等人進了內室,便問小二︰
「小七與馬媽媽呢?怎麼不見她們人?」
小二道︰「公子知道姑娘定是餓了,便命我們去給姑娘端些吃食來,馬媽媽一听便自告奮勇,說讓她老人家去,小七比馬媽媽更知姑娘的口味,而馬媽媽則是更曉得新娘子此時哪些應該吃,哪些不應該吃,于是兩人便一同隨著小三去了。」
小八與小九對看一眼,心中皆道,難的小二今日竟是說了這麼一大段的長話,小二果真是一遇自家姑娘的事,便變得有點不像小二了。
她們自然也早听過自家姑娘與小二有幾次過命的交情,小二為了救自家姑娘,一只手掌穿了個劍窟窿差些廢了,而自家姑娘也為了救小二,而受了一箭,那一箭便差些要了自家姑娘的命,更差些要了公子的命!
這樣過命的交情,皆是她們沒有的,連小七都與自家姑娘有過一兩次的共肩作戰了,可她們卻是半回也沒有。
當然小九要好些,至少白青亭失蹤那會,她也出了不少力。
小八想到這,心情有些不是滋味,心想四人當中,就她最是沒用了。
白青亭輕嗯一聲應了小二的話後,便察覺站在她一側的小八神情有些不對勁,遂問道︰
「小八這是怎麼了?莫非今日我大喜,你不高興麼?」
小八一听不得了,即時跳起來連連擺手︰
「不不不!不是的!姑娘!姑娘大喜,小八自是高興得不得了!只是……」
白青亭笑著問︰「只是什麼?」
小八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是一想到小二、小七,甚至是小九,她們都為姑娘做了不少事了,而我卻還什麼也沒做過,就有些……」
白青亭听明白,原來是因這個事而情緒低落,她不禁提醒道︰
「小八怎麼忘了?年前我在京中,你在大理寺可是替我當了一回嫌犯,那樣的牢獄之災,你無端便替我受了,怎麼能說你什麼也沒幫我做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