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君家乃行醫世家。
即便旁枝不能繼承君家世世代代為入太醫院的供職,但慈悲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是醫者出身的君家?
雖說若龍箏與君子恆的事真成了,面上怕是有些難看,但若當今皇帝賜的姻緣,那便不一樣了!
何況龍箏還被賜了皇姓龍!
享樂郡主早早找過皇帝,皇帝也對這個表妹龍箏甚是喜愛,也有心成全了她的心思,可君子恆非一般人,他也不好在新婚之際便將龍箏強塞給君子恆。
凡事有度,過則必反。
皇帝便給享樂郡主與龍箏透了個口風,言道若是龍箏能得到君子恆的首肯,他便再做一次媒人,再給君子恆賜一次婚。
龍箏高興極了。
享樂郡主卻開始了發愁。
君子恆的事,她知之甚詳。
都說自明家嫡系被滅之後,明天晴的死便是君子恆心底永遠過不去的一道坎,都說君家嫡枝嫡系的血脈指不定便要斷在君子恆這一代手里。
可誰又曾想,憑空便跑出來一個白青亭!
這個白青亭除了是宮廷正三品的代詔女官之外,並無其他特別過人之處,連身世都是那樣微末不起眼。
享樂郡主瞧不起海寧白家,卻不敢瞧不起這個白家三姑娘白青亭。
她查了所有關于白青亭的事情,連宮茗兒是如何落得那麼個只能為妾的淒慘下場,她也知道個清清楚楚。
就沖著在海寧府中元縣白青亭莫名失蹤了幾日。外間傳遍了瘋言瘋語,一個個矛頭直指白青亭清白盡毀的當下,君子恆卻仍對白青亭寵溺有加,並火速讓君院首入宮求得皇帝賜下成婚大喜日子的聖旨來看,這個白青亭便十分不簡單!
一個男子可以不計一個女子的清白與否,則執意與她成婚相守,除了這個女子有強大到可以助男子功成名就的身世背景之外,她想不旁的理由。
可偏偏強大蘊厚的身世背景,正是白青亭所欠缺的!
享樂郡主思索再三,她也想不出來什麼緣由來。
她不明白白青亭是憑著什麼令君子恆忘了那個讓他棄醫從仕的明家嫡女明天晴。她更不白白青亭是憑著什麼竟令君子恆那般死心踏地地寵著愛著白青亭這個不過是小小知縣的嫡次女!
她讓龍箏務必要與白青亭處好關系。君子恆那邊龍箏幾乎無成功的可能性,除非是下九流的手段,可她身為皇親郡主的高貴卻不允許她這般做,更不允許她堂堂一個郡主的女兒去這般做!
龍箏時刻記著母親享樂郡主的話。
她見君子恆對她並無什麼熱情。想是來時便有心理準備。失望之余卻也很快振快起來。笑著挽起白青亭的臂彎︰
「青亭姐,老遠便見你與子恆哥哥在釣著魚兒,可有收獲了?」
這一問。問到白青亭的痛處了。
想當初在海寧白家她釣魚沒釣到什麼魚,莫說大魚兒,就是小魚兒也沒見半尾,現今回京都執天府了,她在這風雪湖邊釣釣魚兒,釣了個老半天了,一樣是毫無所獲。
她很是氣憤。
看到君子恆那邊木桶里半桶的水便游著好幾尾大大水上小的魚,她更氣憤了!
龍箏顯然也見到了,又見白青亭臉色不佳,死列瞪著木桶里的魚兒,她含笑道︰
「青亭姐可是讓著子恆哥哥?省得令子恆哥哥身為大理寺卿連釣魚都釣輸給青亭姐,以致子恆哥哥太失了面子?」
君子恆微挑了挑眉,卻是沒說什麼,只看著白青亭笑。
那笑很是可惡!
白青亭輕拍了兩下龍箏挽著她臂彎的手的手背,微笑道︰
「龍妹妹心中曉得便好,何必說出來?有些事情就應該只藏在心底,還是永遠莫要見光的好。」
龍箏一怔。
她怎麼听著白青亭這話是話里有話呢?
可想了又想,她也沒想出什麼來。
白青亭見龍箏一副微微迷茫的模樣,便知龍箏沒能想明白她話中暗指之意,又狀似隨意地瞥了一眼龍箏身後的那名不安份的大丫寰。
卻見大丫寰低垂著臉,並未看著其神色。
她悠悠然地收回目光︰「這一見光,就算不死,也是不好的。」
龍箏再笨,也听出了白青亭話中的敲打。
她駭然地月兌離白青亭的臂彎,又月兌離得太突然,當接到白青亭奇怪的眼眸時,她對自已這樣下意識的動作突然沒了解釋。
倒是白青亭替了準備了一套說詞︰「可是覺得你大姐應是快到了?龍妹妹要去找大姑女乃女乃了?」
龍箏正愁沒台階下,听白青亭這樣一說,她忙點了點頭︰
「是……」
白青亭親和道︰「那便快去吧,約好的了,要是讓大姑女乃女乃久等可不好。」
龍箏輕嗯了聲,不再敢去看白青亭,又暗下睨了眼君子恆。
君子恆意會到龍箏的目光,覺得人家要走了,他總得說些什麼,于是謙和有禮地說道︰
「確實讓大妹久等了不好,龍箏妹妹慢走。」
龍箏的長姐君笙,在旁枝嫡系中排行為長,未出閣是君家旁枝嫡系的大姑娘,出嫁後便是大姑女乃女乃。
君子恆雖不大與旁枝嫡系走動,但那邊的排行他還是記得清楚的,一直也按著排行稱呼那邊的兄弟姐妹們。
龍箏听君子恆稱君笙為大妹,心中不無微動,又听出他話中急忙要她走的送客之意,她心中不禁微微苦澀起來︰
「子恆哥哥,你都可以喚大姐為大妹,為何總喚我為龍箏妹妹?莫非子恆哥哥忘了我在君家旁枝嫡系里的排行?」
白青亭心中一動,眼眯了眯。
陷于自已情愫中的龍箏尚未發覺,君子恆卻已察覺到白青亭的異樣。
他走近白青亭身邊,溫聲道︰
「怎麼會忘記?只是龍箏妹妹尊貴,自小被陛下賜與皇族姓氏,我卻不大好再稱妹妹為四妹妹。」
龍箏著急搖首︰「不,子恆哥哥還是喚我為四妹妹吧!」
這樣親近些!
她想與他親近些!
她渴望著,卻不敢將這樣的話說出口。
在白青亭面前,她說得再多或做得再多便要出格了。
她不敢,也不能!
君子恆未曾料想到龍箏竟這般執拗,不由一時間給難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