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煥師兄,上次在醫院想要對白小染不利的那個惡人後來再出現過嗎?」。夜里九、十點鐘,好容易哄睡了白小染的梁祐煥坐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小酒館里,跟前來找他推杯換盞的棋墨,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沒有,從上次到現在,十來天過去了,我一直很小心留意,可是再也沒有發現過什麼異常的情況。你上次不是說,你們倆當時差點交手嗎?那你真的就沒看到這人的長相嗎?要不你再好好想想,就連一點特征都沒記住嗎?」。梁祐煥喝了一口啤酒後,反問棋墨道。
「真的沒有。祐煥師兄你是不知道,那人鬼的很,我本來是想隱在暗處,實在不行了再上手的,你也知道師傅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讓我暴露行蹤的。師傅的話我又不敢不听,當時也是急得很,可是沒想到他表現得十分警覺,好像已經發現我藏在暗處了,再加上你回來的及時,他轉身施展輕功就溜了,根本就沒給我上前攔他的機會。我連近身都沒有,上哪體貌特征啊?而且這人看樣子是做過一番偽裝才來的醫院,穿的衣服戴的帽子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還是一般男人的身材,走路的步速和姿勢應該年紀不大,其他根本什麼都分辨不出,應該是早就做好了萬一沒得手的準備。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逃走的時候,用的是咱們上清教的輕功,所以人一定是同門。至于是不是秦濟世派來的,這個我沒看清楚,真的不好說。」棋墨一邊老老實實的回著梁祐煥的問話,一邊觀察著梁祐煥臉上愈發深邃的表情。他想了一下,才又開口說道︰「祐煥師兄,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糾結了半天還是覺得說了比較好。你別怪我想得多啊,我怎麼覺得不對呢?你說既然有人想要用白小染牽制你,沒理由一次不成就放棄了啊。這都已經十多天沒動靜了,按理來說應該是對方知難而退了,可我這心里怎麼總覺得這事兒沒完啊?我覺得會不會是對方先要耗到你放松警惕的時候,再給你殺一記回馬槍啊?」
「你猜想的不無道理,說實話,我也是這麼想的。在教里,你是師傅的影衛,是師傅布下的暗樁,別人不知道你和師傅的關系,所以大家只以為,你就是師傅收的一個普通的小徒弟罷了,不會過多去在意。但是我不一樣,明面上,我是師傅最得意的弟子,雖說咱們師傅帶人嚴苛,好像和徒弟之間的關系都並沒有多麼親近,可是外人不會不明白,師傅對我已經算是要高于別人的優待了。想要對付我,說白了,就是直接跟師傅宣戰,你想想,師傅在教里論功夫那是無人能比的,不到萬不得已,我想敵人也不會選擇直接與師傅為敵的。這樣說的話,他們還敢打小染的主意,那就說明這是他們深思熟慮後必須做的一個決定。既然是必須,沒理由沒有後招,所以現在看到的風平浪靜,不過就是一時,說不定什麼時候,這人又會卷土重來了。」梁祐煥認同棋墨的觀點,順著說道。
「那要是這樣的話,那可就麻煩了,現在敵在暗咱們在明,做什麼事情都是處于被動狀態的,這很是太可怕了。」棋墨听了梁祐煥的話後有些後怕的感慨道。突然他激動的抓住梁祐煥的胳膊,像是突然想到了一樣,著急的說道︰「師兄,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說白小染隨時可能會有危險?那你還跟我在這兒悠閑的吃飯喝酒,你不時刻守在白小染身邊,萬一讓壞人有機可乘怎麼辦?!快別吃了,快點回去看看吧,沒準兒這會兒白小染已經遇到危險了呢!」棋墨說著話,就開始雙手用力推著梁祐煥,一副恨不得馬上把梁祐煥扔回病房里的樣子。
再看梁祐煥呢?該夾菜夾菜,該吃東西吃東西,**一點兒都沒有想離開椅子的念頭。只見他又喝了一口啤酒後,才轉過頭笑著望著棋墨,搖搖頭安撫道︰「你說說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可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想一出是一出,風風火火的,也不想想我能跟你在這兒吃飯聊天,能是沒有任何準備嗎?我出門之前就已經給小染服過了解藥,現在病房里全部都是我自己秘制的化功香的味道,別管他武功多高有多大本事,只要他進了小染的病房,我保證他不出三秒鐘就攤在地上,動都動不了!我現在別的都不怕,就怕他不來,只要他肯來第二次,他就別想安安生生的回去!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棋墨一听,梁祐煥的語氣里慢慢的都是志在必得的意味,再看梁祐煥投向自己的目光中一副「你還是太年輕」的表情,棋墨不禁撇了撇嘴不滿的嘟囔了一句︰「你還說我,我這還不是擔心你嘛!難怪師傅平時就說你心眼多,這回一看,還真是。什麼都被你算到了,還跟我這談笑風生的,一副隨時準備收網的架勢。我要是那壞人看到你現在這幅表情,我肯定以後再也不敢打你半點壞主意了!」棋墨說到這里,又孩子氣的忍不住笑著補了一句︰「真想知道是誰這麼倒霉,好好地日子不過,偏要過來算計你,我現在就等著師兄你擒住壞人,然後讓我看看他自食苦果欲哭無淚的表情呢。」
梁祐煥听著棋墨這麼說,有些哭笑不得的逗了棋墨一句︰「不是我听你這話里的意思,怎麼好像我才是那個應該被人防備的壞人一樣?有你這麼說自己師兄的嗎?我跟你說師傅現在可不在這兒,這會兒可是沒人罩著你,你信不信我這個當師兄的狠狠教訓你一頓?」
棋墨雖說是孩子心性,可是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心里還是有數的。這會兒也听出了梁祐煥故意逗他,于是不怕死的梗著脖子,拉開了架勢叫囂道︰「來啊,師兄咱倆比劃比劃,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誰怕誰啊!」
梁祐煥突然伸出手,照著棋墨的腦袋就扇過去,隨著動作還惡狠狠的凶了一句︰「我讓你不服氣!」棋墨見狀本能的縮著脖子,卻不想梁祐煥手勁一緩,改成了輕輕落在自己的頭發上,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笑著又說了一句︰「你看看,還是害怕了吧?根才說話的本事呢?這會兒躲什麼躲啊!說你傻你還不信,我好歹也是你師兄,難不成還真能打你不成啊?」
棋墨知道自己又被梁祐煥騙了,頓時恨恨的瞪了梁祐煥一眼,別過頭不再看梁祐煥,別別扭扭的不再吭聲了。梁祐煥也明白,棋墨這不過就是小孩子家在鬧別扭,並沒有真的生氣,于是也就悠然的喝著自己的小酒,不理會棋墨了。
「祐煥師兄,你最近和迷津世界聯系了嗎?她現在怎麼樣啊?是福不是說她自己一個人在Q市,讓咱們多留意,怕萬一壞人在白小染這兒討不到好處,轉而打起了迷津師姐的主意,咱們離得又遠,迷津師姐她又不擅長功夫,到時候豈不是鞭長莫及嗎?」。棋墨一個人悶著頭坐了老半天也不見梁祐煥過來哄自己,這生氣裝的也太不成功了。不得已,棋墨只好隨便起了個話題,算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主動和梁祐煥開口說道。
「白小染」和「迷津師姐」,這在棋墨心里,究竟殊近殊遠從稱呼中就能輕易感受到了。梁祐煥不禁在心里暗暗笑道,也不知杜迷津究竟有什麼魔力,竟讓知道她的人一個兩個都這麼死心塌地的向著她。其實退一步想想,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呢?三天了,杜迷津的電話已經整整三天打不通了,梁祐煥從最初焦急的一上午打上好幾十遍,到後來慢慢的明白了杜迷津的用意,杜迷津和楊余錦幾乎一天一個電話,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就是說說家常,說說彼此現在的情況。哪有什麼不能接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接而已。杜迷津在用這種沉默的方式告訴梁祐煥,我的生活里已經再也容不下你任何音信。梁祐煥也想過為什麼會這樣,明明那天晚上,杜迷津哭的那麼慘,她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那份愧疚絕不僅僅來自于傷害了一個人而已,那是舍不得傷了摯愛的一種崩潰。梁祐煥原本是確定杜迷津還一直愛著自己的,可是為什麼一夜之間狠心切斷了所有聯系呢?梁祐煥也想過發個短信過去問問到底怎麼了,可是編輯好了的短信又被自己一個字一個字的默默刪除了,愛一個人首先是了解,然後才是信任。梁祐煥了解杜迷津,她知道杜迷津做這種決定不會全無原因,而這原因自己問是問不出來的,如果杜迷津真的認為自己有錯,那自己********至今未知,哪里還會好意思張嘴去問呢?整整三天,梁祐煥就在苦思冥想中一點點熬過來了,百思不得其解讓他又開始不確定了,難道杜迷津愛自己只是一種自以為是嗎?他不知道,直到這一哭棋墨開口問自己杜迷津的近況,他都不知道兩個人之間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他沒辦法告訴棋墨杜迷津現在生活的怎麼樣,只能一個人又喝了一杯悶酒後,才有些淒惶的顧左右而言他道︰「棋墨,你很喜歡你迷津師姐吧?」
「當然喜歡了!我雖然不了解迷津師姐,但是師傅親口贊賞過迷津師姐的為人,我相信師傅看人總是不會錯的。而且原來在教中就經常听別的師兄師姐們提起過迷津師姐,她雖然不會什麼功夫,但是據說人是頂聰明的,好多人都說,迷津師姐的布陣,在教里除了秦濟世,也差不多就是她了。咱們這個年紀就能和師叔師伯們比,多厲害啊!而且師傅說他看過迷津師姐下棋,原話是什麼我忘了,反正文縐縐的,不過那意思我還記得,就是說從棋路看人品,迷津師姐是有巧思也有後手,人雖然聰明,但是不投機取巧,贏都是靠真本事贏,而且師傅說迷津師姐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這麼多優點,我怎麼會不喜歡她呢?」棋墨只顧著滔滔不絕的夸贊杜迷津,一個回神才看到梁祐煥一直在抿著嘴不說話,他還以為梁祐煥的嚴肅是誤會了自己的意圖,連忙又擺著手面紅耳赤的解釋道︰「︰不是不是,祐煥師兄,你听我說,我說的喜歡不是你對迷津師姐的那種喜歡,就是不是男人女人之間的那種,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傅說讓我修道,而且我也打算一輩子就留在上清教了,只是沒有選好時候,不過我最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像師傅一樣有能力又有責任心的好道士的,這些世間的情情愛愛我是不會多想的。我只是覺得想迷津師姐一樣,有什麼事情都自己面對,很堅強也很驕傲,如果和白小染比的話,祐煥師兄,你別怪我說話直啊,我不太喜歡這種躲在別人背後的弱者。」
梁祐煥在棋墨說話的過程中也一直時不時的打量一下棋墨的表情,看著他從一臉羨慕和崇拜轉變成臉紅脖子粗的解釋,最後又變成小心翼翼的試探,這一番話的心路歷程都從臉上的表情就可輕易看出來,梁祐煥感嘆于棋墨的單純,忍不住溫和的對棋墨笑了笑,說道︰「傻孩子,我怎麼會誤會呢?你說得對,像你迷津師姐那樣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人會不喜歡她吧。她真的是非常優秀,優秀到有什麼事情都不會和別人說,總是一個人死撐,能做的要做好,不能做的也要想辦法完成,不給別人添麻煩。有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她倔強的根本不需要我,可我也知道,如果沒有我,或許她也沒有今天這麼倔強。一個人總要受夠足夠多的傷,才能一邊成長一邊堅強,而我有多麼不想承認,我也是成全了她的成長的因素之一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