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向往自由向往幸福的種子悄然灑下,帶著勢不可擋的速度茁壯成長,他們都堅信著這一天不會遙遠。
甄月回到竹鈺院草草用膳後便歇下了,初一跟初二、初三好久沒見到主子,又瞧主子心情不錯,便打開話閘子一個勁問平陽的民俗風情,甄月也難得在飯桌不厭其煩的講訴,臨近晌午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在油紙傘淡淡的清香中歇下。
翌日,傍晚時分。
里啪啦震耳欲聾的炮竹聲猛然響起,帶著雪花濺開的清新滲入昏暗的室內,甄月睡眼惺忪的揉了揉額角,在熱鬧的炮竹聲中幽幽醒來,起身打開房門,一股股夾著春節氣息的清寒撲面而來,瞬間洗去了她的困意,只見初三帶著初一初二放著各色的鞭炮,把天空襯托著絢爛無比。
「姑娘,你可醒了。」初一眼尖,立馬扔掉手中的鞭炮跑來,整張小臉洋溢著喜悅。
初一連忙將甄月輕輕推進屋子,關上房門,擔憂道︰「姑娘,怎麼穿這麼薄,小心感染風寒,仇早就客廳等著姑娘呢,見姑娘遲遲不醒,才吩咐我們先熱鬧一番。」
甄月迷糊的嗯了一聲,才驚覺自己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房間內的四角燈被初一點燃,照亮了案幾上的一疊新衣。
還沒等甄月詢問,初一拿起案幾上的衣服,笑眯眯道︰「姑娘,今日是新年,應該打扮的漂漂亮亮,所以奴婢自作主張的給姑娘準備了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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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何時見主子這麼溫柔過,傻眼了片刻,急忙道︰「不麻煩,不麻煩。」
銅鏡中的女子臉頰微紅,滿頭青絲如華麗的絲綢,淡然的眸子流光溢彩,不再是持刀冷漠的殺手,而是一個閨房中的普通女子。
初一手腳麻利,不到片刻便給甄月梳妝打扮好,待甄月轉身之際,登時驚呼出聲,驚知失禮,連忙捂住嘴唇,毫不掩飾的笑道︰「姑娘好美,之前就常常幻想姑娘穿上女裝是什麼樣子,沒想到美得讓奴婢不知如何形容。」
甄月好笑的挑了挑眉峰,被人夸獎,心中自然還是開心的,兩世為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前世,她性格灑月兌,雖很少打扮自己,但還是喜歡買漂亮的飾品;重生再世為人,有很多東西已經在尸骨中摒棄了,經常穿男裝也是圖方便,今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初一拿出女裝時,本是要拒絕,話到唇邊卻變成好,大概是昨日男子的笑容太溫柔、江南的水秀太美、未來的藍圖太向往,以至于讓她想嘗試拾起心中的那份柔軟,她做男人太久,總是覺得在這個亂世,太柔弱不利于生存,她將自己封閉已久,也想走出自己的牢籠,開始新的生活。
「姑娘,我們去大廳吧,可別讓仇久等了。」初一趁機打趣道。
甄月臉頰一紅,被她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心開始砰砰跳。
二人剛出房門,便撞上了趕來的初二,又是一番驚訝夸獎,甄月原先還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形成了抗體,也就自然而然起來,沒有了之前的扭捏。
「姑娘來了,趕緊讓下人們上菜。」剛剛穿過回廊,初二一道開路,一會讓下人把燈籠掛正,一會讓下人去廚房上菜,忙的不可開交,活像一個管家婆。
甄月望著滿院的紅燈,心中也隨著那火芯上的焰火節節明亮,眼中的清冷一點點卸下。
大廳乒乒乓乓,初三指揮著下人們布菜,菜香撲鼻,老遠便能聞見,讓人垂涎三尺,睡了一天一夜,甄月早就覺得饑餓難耐,剛剛踏過門檻,一眼便看到那個清俊的身影,男子一手拿著青瓷茶杯,背對著身子聚精會神的看著西牆上掛著的一大幅《煙雨圖》,好像要琢磨出精髓所在。
「仇,姑娘來了。」初二大聲叫道。
正在布菜的初三抬頭看去,差點將兩個眼珠子捧出來,憨憨的笑著。
仇晟與平常一樣利落回身,登時,兩眼筆直,活月兌月兌一個傻愣樣,手中的青瓷茶差點拿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最後還是不著痕跡的穩住身形,呼吸也停頓片刻。
只見甄月穿了一件藕荷色金片對偶衫,下穿白蝶灑清攏紗裙,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烏黑如泉的長發盤成發髻,玉釵松松簪起,眉不描而黛,肌膚如雪,唇絳一抿,嫣如丹果,眼角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一份柔情,整個人如同春雨拂過的白蓮,又帶著一抹嬌艷。
仇晟頓時想到了書中的一句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只怕世間再沒有一個女子如她一樣美得不經意,又渾然天成。
甄月挑眉輕咳了一聲,仇晟才恍然醒來,頓時覺得窘迫,胸腔里的震動仿佛能跳出來,一屋子的下人見狀,強忍著笑意,紛紛各守其職,不敢笑話隔桌相望的兩位主子。
「你來很久了。」甄月在飯桌坐下,抬頭問道,見他還愣著,擰眉道︰「愣著做什麼,坐下吃飯。」
仇晟似乎還飄在雲間,愣愣的嗯了一聲,便坐在她身邊。
桌上的羊肉火鍋咕隆咕隆的煮著,香氣彌漫,旁邊的幾碟小菜色味俱佳,讓人食指大動,甄月見眾人都站著,喚著初一等人︰「你們都坐下一起吃吧。」又對仇晟的侍從道︰「阿康,你也一起坐下來吧,不要拘禮。」
眾人本來覺得于禮不合,下人怎麼能和主子同桌用膳,但都抵不過主子難得的熱情,最後紛紛拘謹的坐下,隨著飯菜的可口,酒香的醉人,人人也都放松了些,漸漸熱絡起來,各自講著趣事,笑聲充盈在熱氣洋溢的竹鈺院。
仇晟夾了一塊羊肉放在甄月碗里,笑道︰「第一次見你穿女裝,還真是有些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