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聲音陰沉一如地獄刮起的涼風。
甄月覺得事情敗露,便沒有隱瞞的必要,猛地揮拳而去,像是月兌困的獵豹,她心中本來就窩著怒恨,想起被殺的扶子然,想起初一念夏,更是新仇舊恨,排山倒海的激射而出。
北墨凌是沒料到她會出手,身手敏捷錯開,誰知她步步逼近,二人隨即拳腳相交。
甄月此時是起了殺心,見他沒有帶影衛前來,便想破釜沉舟,良好的殺手都知道,行動敗露,就必須鏟草除根,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揮拳、踢腿,不留余地,二人手臂相撞,帶起一陣陣痛麻。
甄月是近身肉搏的高手,此次第一次與他交手,除了佩服自己的勇氣,便是更加不留余地,招招直逼要害。
「你瘋了!不要命了!簡直膽大包天!」北墨凌見她動真格,頓時怒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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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到現在我還有命可言嗎!」她對著他的下月復就是一拳,迅如閃電,像一只嗜血的猛獸。
他身形迅猛,一個側身便靈敏避開,隨即一個擒拿手將她牽制住,冷冷道︰「我勸你趕緊住手…….」
話未說完,甄月身子旋舞,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轉,月兌開牽制,一掌劈去,耳邊響起他低呼的悶哼。
北墨凌眉心一皺,也不手下留情,如同一道閃電轉瞬移動她身後。
啪的一聲巨響,甄月被他一個靈敏的側推狠狠摔在地上,她嘴角冷笑,一腿劈開,北墨凌瞬間與她同時摔下。
二人滾在地上拳腳相交,手肘的疼痛更是讓二人眉頭緊皺,房屋內一邊凌亂,到處都是掌風的裂痕,二十招後,二人大汗淋淋,北墨凌武力明顯高于甄月,一個簡單的擒拿手將她死死按在地上,修長的大腿更是將她的腿緊緊壓制住。
她冷哼一聲,身上的武器在暗盒,此時也拿不到,手腳又都被他牽制住,登時惡向膽邊生,朝著他露出來的脖子,狠狠要下去,瞬間血腥味蔓延整個口腔。
「松口!」北墨凌倒吸一口氣,手臂用力一壓,直接將她的頭按在地上,後腦勺的撞擊帶來劇烈的疼痛,瞬間的松懈,被男子一個精準死死掐著她的喉嚨,只要稍稍用力,她便會魂斷于此。
她知道此時敗下陣來,心中惱怒不已,應該兵器不離身才行。
混亂不堪的室內,兩個人姿勢詭異而曖昧,耳邊都是對方粗重的喘息,一陣風襲來,卷起了二人糾纏在一起的墨發。
「你屬狗的!」北墨凌皺起眉頭,聲音壓抑的憤怒,「連我你都敢出手!」
甄月見掙月兌不開,憤憤道︰「我已是籠中之鳥,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你這句話從你踏入麒麟殿的第一天就說到了現在,你就沒有一絲懼意嗎!」
「懼意?」她諷刺笑道︰「我們這種殺人武器有懼意可言嗎?被你這個惡魔打磨成一把把刀子,早就是沒有自由、沒有靈魂的劊子手!你現在跑來說我愧疚,我告訴你!我沒有愧疚!我是痛心,痛心不能讓初一、念夏活下來!還有,不要說什麼讓你失望透頂,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可笑,我們劊子手本來就是鐵石心腸!」
不知過了多久,北墨凌輕嘆一聲︰「你就這麼恨我嗎?」。
甄月一僵,不明白他的悲傷從何而來,眼若寒星道︰「恨與不恨有什麼區別!反正橫豎都是死。」
「我知道你與偷取情報的人不是一伙,要不然也不會偷我的黑令,大可與他們用三塊令牌潛入天一閣,不會傻到再冒險偷我的黑令,你一定是與他們誤打誤撞同時出現在天一閣。」他頓了頓道︰「只是你用栽贓陷害的手段擺月兌嫌疑,確實讓我有些震驚,這不是你的作風。」
她的心口猛的一顫,赤紅的眼楮有些盈盈的水幕,她說不上心里的感觸,只是突然覺得有些委屈,又有些煩悶。
北墨凌見她黑亮的眸子閃著水光,整個人像是寒風中一只搖擺的枯葉,緩緩道︰「告訴我,你去天一閣找什麼?如果你不想死,就老實告訴我。」
不知過了多久,心思千回路轉,眼中的眼芒沒有絲毫掩飾,咬牙道︰「我的親人死在了狄都之亂,我知道六年前魄殺隊也在狄都之亂,我要查明真相,狄都兩萬人口全部被屠殺殆盡,我需要知道是麒麟坊殺了我的家人,還是北瀛殺了我的家人!」
甄月明顯感覺他身子有瞬間僵硬,卻也是轉瞬即逝。
「甄月,我告訴你,不管是麒麟坊還是北瀛國,你都沒有權利再去追溯,你現在是我麒麟坊的第一女殺,是我救了你命,你便只能收起你的好奇心,好好呆在麒麟坊,我不敢保證下次你再犯錯,我是否能不殺你。」北墨凌聲音透著無限的冰冷跟決絕。
她從這話中听到了生機,她話中真假參半,只是在賭,原來一場場豪賭終究是她贏了,不知道為何她就是覺得他不會殺她,也許是從懸上一救,也許是龍悅客棧的包庇,也許是任務失職的放過,這些都在表明他一次次的容忍。
「為什麼?」她愣愣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北墨凌自然知道她心中的狐疑,不止是她,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又如何告訴她呢。
只見男子微嘆一聲,沉重的頭倒在她的頸邊,感覺她身子的僵硬,自嘲一笑︰「我該拿你怎麼辦?」
甄月猛地一顫,大腦一片空白,直到他站起身離開,才緩緩回神,耳邊是他殘留下來的冰冷的聲音,在寂靜的臥室繚繞不散。
「我不知道還能再容忍你幾次,你好自為之。」
鼻尖都是未散去的冷香,她以前是很排斥的,如今竟然有一絲熟悉之感,挺拔孤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泛白的夜空下,天邊的紅光漸漸淡漠下來,她的心顫抖不堪,卻排斥揣摩他深層次的用意,這個男人不是她能輕易剖析的。
他雖沒有直接釀成扶子然的死,可也是間接的,這對于她的來說依舊是不能化解的,她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她欠扶子然一條命,卻也欠他的一條命,她更欠阿仇六年的相護之情,這其中太多恩怨糾葛,早不是她能輕易說清楚道明白的,只能隨著心中的那縷殘光前行,她堅信船到橋頭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