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便是東郯新搬遷的雍都城,三月前,東郯的都城便從廣靈搬到了雍都,雍都背靠高聳險峻的衡山,左攏榕江,易守難攻。
「。」
門外響起輕輕的呼喚聲,讓提筆思念的人連忙放下筆墨,一步並作兩步,開了門,見到一身褐色麻衣的中年男子,面色一喜,急忙問道︰「可是有消息了?」
中年男子手上抱著一支有些老舊的笙簫,上面些許刮痕,男子卻極其寶貝的抱著,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壞了,身上幾個隱秘處有幾個補丁,想來生活並不富裕,中年男子見到開門的人,極其恭敬︰「回,城南的三家茶社,還有城西的兩家樂器館都沒有消息,實在抱歉了。」
扶子然聞言,臉上的期盼瞬間染上失望,從袖口拿出十株錢,遞給中年男子,囑咐道︰「明日還是要接著拜托郝先生,若是有人詢問,您一定要立刻通知我,我之前交代的問題,郝先生可還記得?」
「放心好了,交代的曲譜以及詢問的問題,我都記得一清二楚。」郝先生接過十株錢,施禮道︰「明日我便將錢分給其他先生,現在城內日日都彈奏著先生的曲譜,相信過不了多久一定會等到先生想見的人。」
「有勞了。」
「夜深了,我就不打擾先生休息了。」
「好的,郝先生慢走。」
扶子然送走了郝先生,心緒惆悵。算算日子已經一個月了,來到雍都城半月,連金鼎宮的宮門都進不了,更別說見郯國太子了,前幾次硬是往里面沖,被雍都府尹拖去打了五十棍,隨即才想起月兒交代的法子,最後一次見面,月兒出了給一封書信還給了一張曲譜,曲譜調意古怪。名曰葬禮。雖不吉祥,但吹奏出的音律極其空靈,讓人靈魂清湛,月兒說東郯太子一旦听到此曲。必定會親自來見他。可他在雍都幾個有名的茶社都請了吹奏的先生。半個月了,雖然是有人過問這首曲子,卻沒有一個人能答出曲名。想著千里之外身陷囹圄的妹妹,心中就一刻也安定不下來,每拖一日,他就越發急躁起來。
直到三日後,一輛青簾簡樸的馬車停在熱鬧的山水居前面,小廝就見馬車中的主人一個箭步沖了出來,清雅俊朗的臉激動難掩,他閉著眼楮,細細听著從喧鬧的茶社飄蕩出來的簫聲,越往後听,臉上的笑容越盛。
「你听到了嗎?這首曲子。」
男子激動不已,修長的手指指著茶社內,伴行的小廝第一次見沉穩的主子,露出毫無掩飾的笑容,急忙認真的豎起耳朵听︰「是有簫聲,這曲子特別的很。」
听著耳邊婉轉淒涼的簫聲,好似又看到兩年前,女子站在白雪皚皚的太行崖上,目光空曠,滿目蒼涼,他從身後緊緊抱著少女,感受著她的絕望,告訴她總有一天他們會主宰自己的命運。那些日益牢固的記憶在這首曲調中,好似瘋長的蔓藤,頃刻就綁住了他的心,他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喚,听到了她的聲音。
就見仇晟一個快步進了山水居,山水居賓客眾多,茶香四溢,一位眼尖的小二,見到進店的主僕二人,眼楮一亮,上前彎腰說道︰「請上座,小店有各國品種的精茶……。」
還未說完,便被仇晟抬手打斷,他目光逡巡,有些焦急,最後將目光停在東南方櫃台不遠處的一個奏樂人身上,一掃之前的焦急,目光溢彩,說道︰「快,讓那位吹奏的先生,我有話問他。」
身後的小廝連忙拿出一個金珠,小二眼楮都看直了,接過金珠,喜笑顏開道︰「貴客先坐下,我這就去將他帶來。」
仇晟隨便挑了個地方便坐下了,連端上來的清茶也沒有喝一口,一眼不眨的看著東南角,不一會,吹奏的郝先生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覺得貴氣逼人,連忙垂首道︰「不知叫我前來可是有事?」
「你剛剛吹的曲子是從哪里學來的?」仇晟站起身走上前,語氣急切。
「回,這首曲子是一位朋友所教。」
「那你趕緊帶我去見你的朋友,之後我自會重賞。」
郝先生施禮道︰「我那位朋友出了兩道問題,只要回答上,便會立刻帶前去。」
「問題?」仇晟男子緩緩皺起眉頭,心中焦急萬分,卻耐心說道︰「先生請問。」
「第一個問題,請問先生這首曲子叫什麼?」
仇晟微微一愣,眼神黝黑,耳邊響起女子遙遠的聲音,讓他心口陣陣疼痛,他聲音低沉的好似琴弦︰「這首曲子叫葬禮進行曲。」
原本並未抱太大希望的郝先生猛的抬起腦袋,深深的眼楮溢滿驚喜,急忙又問道︰「第二個問題,的尊姓。」
「姓?」仇晟眼楮眯了起來,蘇乃是皇姓,如今他已恢復身份,早就用了原來的名字,此時卻不好回答。
一邊的小廝語氣不善道︰「大膽,的尊姓豈是你一個賤民隨便詢問的。」
郝先生見這架勢一愣,也能猜到面前貴氣的,身份必定不一般,可驛站的那位子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將他差點歸天的救了回來,他不敢辜負驛站的那位,垂首接著說道︰「若是無法回答第二個問題,那我就先退下。」
「你……。」
仇晟抬手打斷小廝,目光溫和的說道︰「我姓蘇。」
「蘇?」郝先生渾身一顫,蘇乃是國性,要麼是皇親國戚,要麼是當朝太子,擦著額上的汗水,俯身道︰「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可還有別的姓氏?」
仇晟眉頭一縮,面露疑惑,半響過後,低聲說道︰「我確實還有一個姓氏,姓仇。」
「對了,全對了,終于等到了。」郝先生滿面驚喜,拿笙簫的手激動的顫抖起來,連忙笑著說道︰「那位已經等貴人很久了,快快隨我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