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烏倫珠撫著垂下的秀發,淺笑道︰「哈赤斯與東郯聯姻,而我有魯公秘錄,當我將所有內容墨下來時,太子必定會娶我,你有什麼籌碼?」
甄月輕輕哦了一聲,幾分冷漠,幾分嘲諷,看著女子精致的面容,眯眼說道︰「據我所知你在哈赤斯並不得寵,你來了雍都這麼久,哈赤斯也只催促你盡快促成聯姻,卻沒有一點實際的援助,大概是擔心你沒有用處,白白浪費哈赤斯的資源。」
烏倫珠不怒反笑,語氣嫵媚︰「你說話真是刻薄,只要我手上有籌碼就輸不了,我知道你有另一半古籍,都是記載軍事,而我的這部分都是工商農業的記載,等郯國統一,勢必會著重經濟貿易,我的線要長。」
甄月沒想到這個女人有幾分聰明,說道︰「既然你有籌碼,那你就好好利用,我不喜歡有人在我背後動手腳,否者一個字,死!」<
「哈哈哈。」烏倫珠大笑︰「甄月,你以為我是平常閨眷名媛?」兀地,她收起笑意,眼梢一絲陰冷︰「我早死過了,所以你嚇不到我。」
甄月其實並不想與她爭鋒相對,正所謂最毒婦人心,她可以看穿很多人,卻看不透面前的這個女子,外表溫柔美艷,會審時度勢,卻總像蒙了一層死氣,仿佛隨時能在背面給你鋒利一刀,你卻渾然不覺。
甄月不喜歡勾心斗角,隨即沉聲道︰「不管你掀起什麼大風大浪,切莫不要惹上我,你以為是我嚇你?那你大可試試!」言畢,轉身而去。
烏倫珠嘴角漸漸揚起,劃開一道冷意。
扶子月,之前還念一點主僕情義,竟然你如此不開竅,休怪我不折手段!
庭院深深,過十里長街是熱鬧的太華街,鬧市的喧嘩聲被風一波波的吹來,石壁清泉伴隨著鐵打聲,灼灼的熱氣撲面而來。
健壯的身體有汗珠蜿蜒的流下,身後一片片紅艷的光,鐵匠們將滾燙的鐵鑄放在清水中,發出清晰的聲響,像無處不在的鐘鼓。
天漸漸炎熱起來,男子們赤著上身,在幽靜的院子里來回穿梭。
「讓一讓。」
一間典雅偏靜的房間被打開,帶進一陣濕熱的風,小離紅著臉頰,引起身後男子們的爽朗大笑。
門扉被關上,擋住了郎朗的笑聲,屋內格外整潔,長長的案幾上堆著昂貴的宣紙,屋角落零星擺放著樣式奇怪的機器,有細微的木渣在玉石地面打著轉,像夜晚璀璨的星辰。
「姑娘,這些人怎麼老是不穿衣服,送茶的侍女們都不敢進來,羞死了。」
十方寶硯旁被放了一碗爽口的酸梅湯,書案前聚精會神的甄月莞爾一笑,沾了墨汁,依舊在布滿奇怪圖形的宣紙上畫著,笑著說道︰「小離,他們都是些粗人,不懂得禮儀,現在天熱了起來,他們自在慣了,正所謂理解萬歲。」
小離嘟著嘴,將酸梅湯挪進些,說道︰「姑娘,先解解渴,你忙一上午了,先歇一歇。」
屋外響起敲門聲,甄月也未抬頭,只喚了聲進來。
季簡玄一身褐色短服,袖子高高卷起,露出健壯的臂膀,上面有細微的汗珠,他進門前,先捋了捋袖子,整齊的放下來,待沒有失禮之處才走進來。
季簡玄將手中的軍器注陳上去,說道︰「這是新制作的連發怒,總計十萬,改良的盾也有五萬,若沒有出漏,第一批貨就能運出去了。」
甄月接過軍器注細細的看了看,點頭說道︰「數據都沒有錯誤,按著這個標準再出第二批,弓箭也要打磨的輕薄。」
「是。」季簡玄轉過身就要離去。
「等等。」
季簡玄回過身,嚴肅的問道︰「可是有什麼紕漏?」
甄月見他表情格外認真,笑著說道︰「將它喝了,沒其它的事了。」
酸梅湯色澤清濃,有絲絲涼氣縈繞,小離猛地皺紋望向季簡玄,一副你敢喝試試看的模樣。
季簡玄愣了會,連忙故作驚慌的說道︰「哎呀,看我這腦子,剛剛要交代水生把革皮先過水,現在都忘了,我趕緊去知會一聲。」說著就要拔腿逃跑。
「這是命令,喝了。」
季簡玄苦著臉,挫敗的走回來,端著酸梅湯一飲而盡,身子站的筆直。
「不錯,去忙吧。」
季簡頗無辜的望一眼小離,離開前將碗碟放的格外整齊。
小離嘟著粉唇,嘟囔著︰「姑娘就不心疼自己。」將空的紫金碗收拾好,便出去打算再端一碗來,總有一碗是輪到姑娘自己喝的。
腳步聲遠去,一直忙著繪圖的甄月目光逡巡在浩蕩的圖紙上,弓、弩、槍、棍、刀、劍、矛、盾,眼眸幽深,雪亮如刀鋒。
她站起身,輕輕推開半掩的窗欞,風夾著熱鬧的朗笑匯入耳內,幽靜的庭院,當初百名義勇軍兢兢業業的制作著圖紙上的兵器,不時說一些葷段子,卻也無傷大雅。
汗水滾燙著熱情,夢想如同指尖崛起的刀鋒,每一下,在木削上劃下深深的痕跡。
軍器所與金鼎宮兩街相隔,既不顯得清靜也不喧鬧,皇城的巡查軍也能隨時勘察,以防有奸細混入。
先進的軍器設備總能在亂世掀起驚濤駭浪,成為各國爭鋒相奪的目標,軍器所才剛剛誕生,錯落在平常的街巷深處,但隨著東郯勢力的崛起,戰爭上的爭鳴,必定會受世人矚目,當那天到來時,將會是震撼整個華夏的時刻!
北瀛。
薄雪肆無忌憚,朔風凜冽,吹過白雪碩碩的 華主街、百安巷,吹過重重森嚴的殿門,常年不敗的銀華樹,長出新的女敕葉,可天氣依舊是冷的。
影衛的腳步在雪上吱吱響起,背微微彎著,恭敬的端著手上的錦盒,身後跪著身姿蒼挺的老者,膝蓋在初化的薄雪上冰冷的疼,年輕男人跪著三日都會承受不住,可老者卻跪了四天。
踏上層層台階,影衛被攔住了去路。
「東西給我吧,我親自送過去。」
男子一身金黃錦袍,胸口騰雲駕霧的巨龍好似要飛舞而出,頭上的玉冠是頂尖器師所飾,白皙的手接過錦盒,細長的眼楮眯起,像一個狐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