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水小琳終于躺倒了手術床上。
……
「如果有一天我們上大學不在一起，你要是听說我受傷了，你會很著急嗎？」。
「那時不會想著著急了，我會立即想辦法趕！」
「真的？」
「真的！不管多遠我都會去！」
「為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
「嗯！就是得去！」
……
手術後的水小琳靜靜的躺在家中臥室的床上，昨天，邱子川中的那份牽掛，那份深沉，術前術後始終的絮繞在她的心間，讓她感到一絲溫馨，感到一片溫暖。
兩天來，她本還想抗爭，可她抗爭什麼？她感到了一種孤獨！親人中沒人支持她，雖然她知道親人們都是理性的。
<更重要的是這抗爭的結果充滿了不可預見的風險，這風險就連她自己也感到恐怖，她還抗爭什麼？
當然，這些都不是足以平順水小琳心中的沮喪和不甘的。
讓她心中的怨氣得以化解和找回面子的是，在她從肖雨江的爸媽家回來的那天晚上，肖雨江一就早早的回到家中，給水小琳買回了好多的營養補品。
肖雨江還告訴水小琳，他媽媽給他打了，說要這孩子風險太大，讓他好好勸勸自己。為此肖雨江又專門去了醫院，專門找了專家又做了詳細的咨詢。
水小琳還能在說什麼！
但真正讓水小琳欣慰並作出決定的是第二天一邱子川打來的！
那天水小琳，曲蒙蒙，吳衛東，還有許靜一起吃過飯後，回去的路上，吳衛東就和曲蒙蒙談了帶懷懷孕的風險，曲蒙蒙抱怨吳衛東為什麼不告訴水小琳，吳衛東淡淡一笑！
「你何苦呢！」
知道了情況的邱子川在里沒多什麼羅嗦，帶著焦慮，開口就是這一句
短短四個字，是責備！但更是牽掛，更是心疼！水小琳的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了下來！接下來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開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自己多少年的委屈，今天好像終于有人懂了；自己多少年的孤寂，今天好像終于有人關注了，而這個人卻又是讓自己大出意外的邱子川！
在水小琳的眼里，邱子川雖然好似不計前嫌，但好像從內心的深處也從不曾拿正眼看自己。重逢後，從自己和邱子川並不是太多的接觸中，水小琳能感覺的到，邱子川的眼神和話語後面多是一種不屑，只是自己不願去承認罷了！
至于自己現在生活的苦與樂，愛與怨，好似與他邱子川無關，他也無心去過問，更不會去想！
但這個，邱子川的這第一句話，瞬時就讓水小琳突然的明白邱子川懂她，邱子川的心里什麼都明白，她甚至更覺得自己依然還在邱子川的心里，邱子川的心還依然的牽掛自己。
「你放心！我懂！」
一番哽咽，水小琳抽泣著但更像是很乖巧的樣子，答應著邱子川！
……
思緒中，多少年前在檀池城外的一幕又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了。
那是水小琳和邱子川去了西山古牧寺後的下一個禮拜天，也就是水小琳和邱子川抱著那雙回力鞋一起暢想的第二天。水小琳一直听說城南郊外的三月河北畔，那兒有一處以前外國人的教堂，倒很想去看看。這西洋人的建築，水小琳在上海倒是不曾視為稀奇，除了外灘，滿上海大大小小的多了，但想著北方小縣城郊外的河邊聳立著一處異國的尖頂樓塔，那一定是別有風情！
頭天晚上就約好了的兩人，一大早就匆匆的離開家，在城南門外的小路邊一相會，兩人就手拉手的，向著遠處田野上看得見的教堂撒跑開去！
教堂外，水小琳看著舊跡斑斑的石牆，向邱子川訴說對外國人干嘛跑大老遠來這里的不解！
教堂里，邱子川拉著水小琳的手，扶著木頭都已朽色殘裂的樓梯欄桿拾階而上。站在上面的塔樓里，石框空窗，水小琳眺望著三月河，一手抓著邱子川的胳膊，一手揚的的高高的開心的歡呼著！
但水小琳的歡樂很快就被崴腳的痛苦所替代。
出了教堂，他們又跑向三月河邊，這里的河間水小琳還從不曾來過，相比城東那片槐林白沙美得含蓄委婉的河灣，她覺得這里連著空曠田陌的河畔，更充滿郊郊鄉野的氣息和異國情調。
在河坡上歡呼跳躍的水小琳突然發現前面有一個不大的小女孩，背著一個快要比自己的大的柳條編簍，手里還拿著一把鐮刀，身後還牽著一只羊，而那女孩正站著看著自己。這猶如童話的畫面讓水小琳更是驚悅不已！習慣了大街里弄人來人往，馬路石板嘈雜喧囂的水小琳，發現這鄉野的風情別有美致！
水小琳急于跑，想和這猶如畫面中的小女孩去說，她覺得這一切都好美妙！好神奇！
可她起步的快一點了，或者說她一步沒踏好，剛要跑起的她一腳踩到一個不大不小的土疙瘩上，瞬間便摔倒了，當然，摔倒是因為腳先扭了。
看著一邊激動的招呼著自己，但還沒跑起來就摔了下去的水小琳，身後不遠處的邱子川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但接著便看到坐起來的水小琳轉臉看向自己，表情十分的痛苦！
收住笑聲，邱子川忙跑了！
看著水小琳疼的噙著眼淚不停的哎呦！蹲下來的的邱子川急的直報怨水小琳干嘛不看路就跑！可他又不知自己該干什麼！這是女生的腳，他不知道是該去幫水小琳揉揉，還是該去幫水小琳舒活一下，兩手欲伸又縮，一臉的不知所措！
多少年後，每每想起這一幕，水小琳都會在心里笑著罵一句︰傻瓜！
好在崴的不是太厲害，好在年輕人的筋骨倒是柔韌，水小琳很快的就不覺得還有多疼了。但站起來一走路，腳一粘地一用力，水小琳禁不住還是疼的猛一哆嗦！
看著水小琳痛苦的樣子，邱子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扶著水小琳又重新坐下，想再等一等就好了！但水小琳坐了一會說不行，現在快中午了，回家太晚不好給媽媽說！
抬頭看看陡峭的滑坡，邱子川顧不得什麼男生女生了！
「來！我背你！」
放開扶著水小琳胳膊的手，邱子川轉身蹲下。
「你行嗎？」。
看看河坡好陡，水小琳擔心著，但內心充滿了幸福！
「你別管！叫你上來你就上來！」
「真的啊！那你要堅持不住你就說一聲！」
雖然腳還疼痛，但水小琳嘴角莞爾一笑，便將身體伏在邱子川的背上。
但蹲著的邱子川卻又不動了，像是在猶豫著什麼！緊接著，邱子川又像是一咬牙，向後伸出雙手攬住水小琳的雙腿一下子站了起來。
呵呵！還不好意思！開心中的水小琳兩只胳膊急忙緊緊的摟住邱子川的脖子。
于是，就有了前面那幾句的對話！
……
「我下來吧！」
「我再背你一段，到前面路那邊你在下來走，我扶你，好嗎？」。
上了河坡，水小琳感覺邱子川沒有放下自己的意思，心中更是開心！嘴上說著要下來，但兩只胳膊卻把邱子川的脖子抱得更緊！
听著邱子川說到前面路那里再讓自己下來，水小琳知道邱子川是不好意思怕別人看見！如若沒有行人，她邱子川一定會將自己一直背到城南門。
甜蜜的笑容寫滿了水小琳的面孔，感覺著邱子川有力的腳步，水小琳將面頰輕輕的貼向邱子川的脖子，嗅著邱子川身上漸有的汗水味道，水小琳感覺這是最讓人陶醉的體香！
「哎！問你個問題！」
「說！」听邱子川的聲音好像背著自己並沒有多少的沉重。
「你如果將來有一天當了爸爸，你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水小琳又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小女孩。但水小琳是想說如果有一天我們結婚了，你是喜歡我們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可她自然是不好意思這樣說！
「！」邱子川像是輕輕的吭哧了一聲！
「說啊！」水小琳搖晃了一下邱子川的脖子。
「你怎麼會想這個？」邱子川像是很不好意思！
「那怕什麼啊！我剛才看到那個小姑娘就覺得特別的可愛！」水小琳又用攔著邱子川的胳膊搖了搖！
「我沒想過。」
「那現在想。」
邱子川沉默！
「想啊！」水小琳不依不饒。
「女孩！」
「為什麼！」
「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啊！」
「女孩像天使，讓人珍惜！讓人疼愛！就像剛才那個小女孩，牽著羊，拿著鐮刀，背著編簍，雖然穿的破爛，可就是可愛！」
「嗯！她紅紅的臉蛋真好看！在河邊的草地上，就像一幅畫，真可愛！」伏在邱子川的身上，水小琳也甜甜的回想著。
「還有！」
「什麼！」
「我看不得小女孩掉眼淚！」邱子川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我來！」
水小琳急忙騰出一只手，從自己的褲兜里拿出手絹，側過臉去，從額頭到臉頰又到脖子，一把一把給邱子川擦干淨汗水。
「接著說！」
把手絹放進褲兜，水小琳又把臉頰緊緊的貼住邱子川。
邱子川稍微停了下腳步，攬著水小琳的雙手又使勁的往上慫了慫，又是像喘口氣。然後走著接道︰
「就覺得男的都應該好好呵護好這個世界上的女孩！」
「你真好！」
「我媽媽說女孩都是這個世界上的花，男人長大了就是樹，男人要為女人遮風擋雨！」
「你媽媽真好！」
「女孩要乖！女孩要懂禮貌！天真又有禮貌的女孩誰都喜歡！」
「那我呢？」
「你有禮貌！」
「呵呵！」
「你也天真！」
「呵呵！」
「可你有時候就知道淘氣調皮！」
「呵呵！呵呵！」
……
唉！一切都了！
水小琳突然收住回憶，一聲嘆息，幾滴眼淚又水小琳閉著的眼簾中流出！
他喜歡女孩！他喜歡有禮貌又天真的女孩！他還知道男人要呵護女孩！可一切都不能重新再來了！
我為什麼要和他分手！我為什麼不能和他一起有一個孩子呢！
想著邱子川喜歡女孩，想著和邱子川在一起的時候那天真那無暇，再想著自己的流產，躺在床上的水小琳感覺自己虛弱透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精神，乃至自己的生命都虛弱透了！
以至，剛才的回憶和回憶中的每一句話，像刀子像鹽，在自己那虛弱的還不停顫抖的心間，鏵犁著播撒著……，讓自己虛弱著痛悔著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