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那有關于手的說法,宋如沐雖听得有些嘀咕,卻也未加多想,還道這祖母對她還真是好的沒話說。現下听宋念之竟然說起些大家族忌諱的話,雖然是抱著為她出頭的目的,但宋如沐的心理還是難免咯 一下,眼見宋老越發難看的臉色,宋如沐暗道「我的好弟弟啊,你這是想幫我,還是害我呀」,可宋如沐卻無法去責怪宋念之,一切都因為他還只是個孩子而已,而這個孩子心里裝的又全是她。
于是,有些著情急的宋如沐,不顧手上涂了藥,趕緊夾起一塊酥軟的梅干菜肉,放到宋念之面前的碟子里,面部表情盡量放松的對宋念之笑道︰「吃飯吧,忘記軒哥哥是什麼能氣人,就挑什麼說了?」
而桌邊伺候著的老四嬸仿佛想起了什麼,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宋老說的一般,道︰「軒哥哥?難不成是上次在酒樓見到的那位小?{無};「{小}說也就是三少爺的學生?」。
吃完宋如沐夾的肉,見眾人都放下了筷子,宋念之亦是放好筷子,對自言自語的老四嬸,點頭道︰「嗯,那就是軒哥哥。」
這幾句話看似無關緊要的話,讓一直板臉沉思的宋老,臉色有了緩和,輕撫下心口窩,語氣也轉回原來的和藹,問道︰「哦?就是那富陽侯家的長孫?」。
宋念之只知陸翊軒是父親宋翰的學生,也是眾人于酒樓中見到的小,但卻不知陸翊軒關于富陽候家長孫的身份,唯有抿下嘴望著宋如沐。
而宋如沐見了宋老前後的轉變,心里忽然有了一個模糊的認識,但那認識,卻是她是極不願意去想、去猜的。于是,宋如沐唯有對等候答案的宋老,若無其事的點頭笑道︰「是的。」
邊上的老四嬸一拍手,興奮的喊道「哎呀~」,之後改為嘖嘖嘆息著,欲說要說的想要和宋老說什麼。
聞言,開懷笑起來的宋老,瞄了一眼老四嬸,見老四嬸閉嘴沒了聲音,宋老這才笑罵道︰「吃飯時大呼小叫的,這成何體統?沒的帶壞了我的寶貝們。」
「來……咱們吃飯,若是喜歡吃哪個菜,就盡管說給女乃女乃知道,晚上啊~女乃女乃再讓他們做給你們吃。」宋老先是笑罵了老四嬸兩句,又對宋氏姐弟如此說著,並體貼的給宋如沐盛了一小碗蓴菜湯,格外囑咐道︰「姑娘家比不得那些粗糙小子,得多食些湯湯水水的才成。」
一直喂食宋如沐的小丫頭,乖巧的接過那小碗湯,開始一勺一勺喂起宋如沐。
「謝謝女乃女乃……」一口清湯入嘴,宋如沐不由想起了當初的宋韓氏。
當初的一口魚頭濃湯,讓她差些失去了宋韓氏的愛。那時不會走、不會爬的她有多惶恐,她早已經不再去想了。當時依靠宋嬤嬤與宋翰的慈悲,還有宋韓氏的善良本性,她饒幸沒有被送離這個家,幸福快樂的過了這麼年。
現在,一小碗金貴的蓴菜湯,讓她對宋老的疼愛略有些失望。但她又能去責怪誰呢?她不能責怪任何人,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世上沒有多少人可以如宋翰那般,對一個沒有血緣的孩子視如己出,即使付出了也不求回報。
因為知道,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故而宋如沐在失望的同時,亦能理解宋老的態度。
如果宋老看中她的將來,那她日後要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去面對陸翊軒呢?
「念之啊,告訴女乃女乃……那位陸真說將來要娶你?」待用餐完畢,丫頭忙著撤菜出去,屋里只留下老四嬸還有宋氏姐弟後,宋老笑著問宋念之道。
「是啊,還讓我喊他姐夫,說日後教我騎馬射箭,讓我讓我……」正在吃水果的宋念之,絲毫沒做考慮就回答道。
「讓你什麼?」宋老在笑得更慈祥時,不由伸手模著靜坐一邊的宋如沐。一頭烏黑柔軟的細絲入手,宋老滿意的點點頭。
「讓我讓我……」不再被人叫做娘娘腔,「哎呀~女乃女乃……您別問了」,已經知道難為情的宋念之,無法吐出後半句話,最後將水果一放,對宋老撒嬌道。
「好,女乃女乃不問!昨個你們父親還說起,等那陸小打富陽回杭州後,會在府里住上個一年半載的,到時候你們可不許沒了規矩。至于沐丫頭呢,也別每日里光顧著讀書、學女紅,有時間也可以與念之還有陸小說說話,難得你們這幾個孩子能夠如此投緣……」面對宋念之的撒嬌,宋老笑著改口說道。
「嗯……」靜坐中的宋如沐點頭回道。
「瞧瞧,咱們的沐丫頭就是與別的丫頭不一樣。不光這模樣生的好,就連性子也是溫柔可人,又乖巧又懂事,將來誰娶了去,定是個上輩子修了德的。」宋老對斂眸垂首的宋如沐,真是越看越滿意,忍不住說道。
「照奴才說,還是老您與三少爺有福,有孫小姐這麼個滿臉福相的,真真是羨慕死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了」,老四嬸接著宋老的話笑道。
「呵呵……你如何就知道了?現在為時尚早,還得過幾年才能知道吧」,宋老滿意之際,听老四嬸如此說,遙想之時也不忘反問。
「女乃女乃,四女乃女乃……您們……」听兩人的對話,宋如沐心里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唯有裝作無知、嬌俏的模樣,抗議道。
「哈哈~不說了,不說了。女乃女乃也乏了~你們倆這就回自己屋里去歇息吧。等歇息好了,沐丫頭再來女乃女乃屋里,女乃女乃給你講針法……」見撤菜的丫頭們回來了,宋老便主動終止了對話,讓宋氏姐弟回屋歇息去。
回到自己屋里,沐浴在從窗戶照耀進的暖暖陽光中,宋如沐心里難受的緊,卻在面對宋念之憤憤不平的模樣時,不由轉而笑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哼……將來誰也不嫁,念之要和永遠在一起。」宋念之憋了許久之後,嘟起小嘴倔強道。
「唉~的傻弟弟,日後可千萬別再對他人說起這些話了。你知不知道你這些話,會害死的!還有像軒哥哥的那些葷話,念之日後也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了,成嗎?」。宋如沐不忍心苛責這個寶貝弟弟,卻也不得不提醒道。
「為什麼?女乃女乃也不能說嗎?」。以往聰明無雙的宋念之迷惑道。
瞪著宋念之看了半晌,宋如沐終于慎重的點點頭,認真的說道︰「嗯……除了,誰也不要說!」
見宋念之雖然還不是特別明白,卻也點頭答應。宋如沐是一把抱住宋念之,將微微泛疼的額頭,抵在宋念之那弱小的肩窩里,幽幽道︰「好念之,謝謝你了。」
「……是不是念之剛才真的說;「了話,所以才難過了?」,打小就見喜歡笑的宋念之,面對著現在這個笑不出來的,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听宋念之的話里帶著濃濃的愧疚與後悔,宋如沐在感受到宋念之的歉疚時,亦樂天的想「是福不是禍」,只要宋氏家族接受了她的存在,不去為難她的父親宋翰,讓他們一家三口可以安靜的生活下去,她還有什麼好難受的?至于那些將來的事情,日後再說就是了。
如此的想法,讓宋如沐心情忽然好了起來。下一刻宋如沐便抬起頭,俏皮的擰下宋念之的小鼻子,對不躲不避的宋念之笑道︰「沒有,知道是因為念之疼,所以不怪念之的。只是念之~~日後千萬不要再對別人說的事了,好嗎?」。
「嗯~念之答應,只要不生氣、不難過就好了」,見又笑著擰起自己的小鼻子,宋念之一直深鎖的愁眉,終于舒展開來,一把回抱住,天真的咧嘴笑道。
泡茶歸來的茶語,剛好撞見回房的宋念之。行禮之余,見平時對任何人都有禮的宋念之,正仰頭望著天際一片白雲默默發呆,仿如她不存在一般,疑惑爬上了茶語的心頭。
「小姐,少爺那是怎麼了?」,回屋的茶語,第一件事兒就是向宋如沐報告道。
「怎麼了?」有氣無力趴在床上的宋如沐,听茶語這般一說,便起身急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感覺和平時有些不一樣,盡望著天空發呆不理人,有些象大人呢。」倒了一杯茶水端到宋如沐面前,茶語笑道。
「哦~你再去瞧瞧,看他還在不在那里,若是在的話,讓茶香趕緊來接人,別耽擱了歇息,念書時打瞌睡。」宋如沐猜大概是因為她方才的那些話,讓宋念之產生了迷惑,有些擔心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和宋念之解釋,只得讓茶語去找茶香。
「嗯」茶語點頭出門去了,回來時說宋念之自己回屋去了。
午後,歇息起來的宋如沐,先去看了一下宋念之,從茶香那里知道宋念之還在睡時,便按照宋老先前的吩咐去听針法講解。
哪知快到宋老所住的院子前時,遠遠就看到父親宋翰滿臉怒氣的出得院來,向前衙方向走去,身後是追趕上去的宋小四喊道︰「大人~您的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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