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姬無塵欲要離去一事反應最大的,莫過于從師姬無塵學醫的宋念之。
半年多的時間,讓兩人建立了足夠深厚的師生情,加上宋念之從小受宋翰的教導便是「尊師重道」。期間雖多受無良宋如沐影響,加上本身孩童天性而時有頑皮,但對于姬無塵救父宋翰卻是銘感于心。于是在猛一听師傅打算離開他們一家時,早就當姬無塵是他們家一份子的宋念之,沉浸在琴聲之中的身心皆是一震,倉皇幾步來到師傅姬無塵的身邊,雙手一拱,身子更是一躬到底行上大禮,語帶不舍道︰「師傅,徒兒還未學到您醫術的萬分之一,您且不可離徒兒而去啊。」
坐在古箏琴邊還未及起身的宋翰,此時亦是起身匆匆理衫,拱手道︰「姬兄何以如此急著離去,難道是這里的粗茶陋舍招待不周所致?」
「呵呵……賢弟、念之徒兒莫急,在富陽山莊的這段日子,怕是我姬無塵多年來最舒心的時光了。只是因我早已習慣漂泊天涯,如此長期居住一處,已經是我的忍耐極限,加上賢弟的身子確實已經無恙,故而才會忍不住辭行的!待日後我又想固定落腳時,我自會到京城去尋你們的……」面對宋氏父子兩人的殷切挽留,姬無塵輕松一笑道。
而在三人你來我往時,宋如沐卻是沒說一句話,只靜靜看著表現豁達無雙的姬無塵,殷殷囑咐宋念之日後要如何自學醫術。
表面地平靜。不等于內心的平靜。
相對于宋念之對姬無塵的師徒情,宋如沐對姬無塵的父女情自是更上一層。加上姬無塵兩次挽救宋翰于病弱之時,讓宋如沐對姬無塵的醫術,那簡直是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如此姬無塵的忽然離開,對宋如沐地打擊不可謂不巨大。
可天下沒有不散之宴席,當年與前世母親酷似的女乃娘吳媽離開地揪心經歷,讓宋如沐早就提前適應了這種離別。故而內心情感無論如何澎湃,宋如沐只是靜靜接受這種現實。
接受了。也沉默了。但宋如沐在回到房間,仔細看過這個月的帳薄之後,還是被一股莫名煩躁的感覺緊緊包裹住,有些呼吸不過來。
隨意將賬冊往桌上一放,起身來到窗前深呼吸數次後,腦中努力想著明年在開春他們入京前,第一批所謂的富陽「明前茶」就該出產了。而這筆收入將作為她啟動宋家後路的原始資金,之後她又該去做些什麼事?
實在無法想下去時,宋如沐不得不對正在整理賬冊的茶語,說道︰「茶語,你將賬冊都收好,我自個出去走走……」
「哦,您可別誤了一會吃飯哦!」對此已經習以為常的茶語,抬頭對宋如沐囑咐道。
隨著接管家務。宋如沐地悠閑日子便一去不還。只有時常將茶語從她身邊支開,享受那片刻獨處的寧靜。嗯,獨處的寧靜!這是她所喜歡的一種生活方式。那種寧靜,可以讓她煩躁的心情歸于平靜。
自小居于江南,宋如沐早就適應了江南冬季的陰冷天。于是只著一件單薄披風,宋如沐便順著石子鋪就的小路。穿過幾處院舍,信步往姬無塵逗留最多的藥草園行去。
清冷地風兒混合著青青香草氣息,一波*涌來,讓煩躁不已的宋如沐有些恍惚。再度深呼吸之後,宋如沐輕笑出聲,俯身梳理起藥草園里的每一株藥草,這些都是義父姬無塵的心愛之物,也是弟弟宋念之的學醫道具。
「怎麼?沐兒不舍得義父離開?」身後傳來姬無塵的聲音,那聲音初听是豁達地,但細听卻又分明隱含著依依不舍之情。
「義父……」身子一怔之後。仔細品味完姬無塵的話。宋如沐含笑起身對姬無塵喚道。
「你就是沉默到義父離開,義父也是能夠明白你的心思!」看下笑得溫婉、絲毫沒有被離愁干擾的宋如沐。姬無塵嘆道。在宋如沐未開口前,姬無塵擺手又說道︰「義父知道你是個重情意、明事理的孩子!你是怕義父走的不安心,才如此沉默是不是?」
「我……」宋如沐不得不承認姬無塵說中了她的心事,她不認為要離開的人,會為她一句話而留下。
「呵呵……傻丫頭,你才多大?正是敢說敢做的年紀,你若不舍得就該直接告訴義父,豈不是義父不會為了你一句話而留下?」姬無塵對于義女宋如沐的別扭甚感無力,明明只是一個孩子,但每每表現地卻比大人還溫柔、體貼。但也正是宋如沐這份處處為人思量地心思,讓漂泊多年的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地,家的感覺,那是一種連心與肺都被溫暖的感覺,不是區區幾句好話就可以做到的。
「義父真會為沐兒留下嗎?」。宋如沐不信,她可以清楚感受到,姬無塵多年漂泊天涯必有他的緣故,只是他不肯說與眾人知曉便是了。
而姬無塵在宋如沐下意識一問之後,卻是仰天哈哈大笑道︰「沐兒肯留,義父就留!」
不知是姬無塵的豪氣感染了宋如沐,還是宋如沐本身就不舍姬無塵離去,故而宋如沐在內心暗道一聲「who怕who」之後,便憨笑道︰「那女兒斗膽請求義父留下,教弟弟念之醫術,教沐兒養身之術如何?」
「不做數,義父喜歡一個天真可愛的小沐兒,而不是因為怕傷害所有人,將所有心事與委屈都放在自己心里的小沐兒。」在宋如沐鼓氣說完後,姬無塵卻耍賴的笑道。
與其說耍賴。還不如說姬無塵對宋如沐了解頗多,知道她到此時留他姬無塵地念頭里,大部分還是為了宋翰與宋念之多一些。
「……」
沉默無語的宋如沐,默默思考著姬無塵的話,不明白義父為何要如此說。不過在細想姬無塵先前的話片刻後,宋如沐便眼前一亮,像普通孩童一般拉起姬無塵的手撒嬌道︰「沐兒要義父留下。沐兒不要義父走……」
「呵呵……這就對了,你本孩童。何必給自己太多的負擔呢?人活一世,活得便是個自在……」眼見近來幾個月,因投入到管家之後而越發乖巧的宋如沐,如今又帶上了幾絲孩童模樣,姬無塵長舒一口氣道。
「那義父是留還是走?」宋如沐無暇想姬無塵此舉地含義,也不會突兀的去與姬無塵解釋她是一抹穿越空間地矛盾體,此時的她只關心姬無塵到底是去還是留。
「留。留到年後,你們進京前……可以不?」姬無塵笑答道。
「好,一言為定」,她待到那春花燦爛時,宋翰的身體定然已經完全恢復,就連復發的危險,肯定也被姬無塵徹底消滅掉,宋念之亦可再學幾個月的醫術。而她宋如沐要在這幾個月里,好好珍惜這世上真正關心她的人之一,義父姬無塵。
姬無塵一番話有著意想不到的收獲,它讓開始面對打理全家生活地宋如沐,重新又露出了兒時那般無憂無慮的笑容。而當家小主母的笑容,自然在感染宋氏父子宋翰與宋念之外。又感染了全莊上的人。
于是隨著宋如沐的豁然醒悟,也伴隨著年關的臨近,原本就處處歡聲笑語的富陽宋家山莊,則顯得愈發讓人歡快起來。
趁著今日紅杏帶領莊里的丫頭們,開始一年一度地「掃年」大行動,屋里家具等物件一概被統統搬到院中,眾人無處落腳時,宋翰與姬無塵決定帶宋氏姐弟進城采辦年貨,只留下近幾日身體略有不適的宋嬤嬤,于莊中好生歇息。
路上。宋家車夫與眾多鄉鄰不時的打著招呼。而載著宋家三口與神醫姬無塵的馬車,也在這種不斷的招呼聲中。很快馳入城中。
往事歷歷在目,宋如沐發現生活在小城市的好處就是,無論多少年了,街景依舊人依舊,就連放在街口地大石墩,上面還坐著當年的那些老鄰居在閑聊著。
「宋大人……您的身子看起來可都好利索咯,老天保佑啊!您看……這是家里這幾日下的新雞子,您別嫌棄,拿幾個回去補養補養!」看著賣雞蛋的楊大伯,熱情地以雙手送上的幾個雞蛋,嚇得宋翰是在推托之後連連擺手,苦笑著看姬無塵與宋氏姐弟笑做一堆。
「宋大人……您今天的氣色可真是不錯哇,吶~這是家里……」,還未等人家說完,滿面含笑的宋翰瞬間臉紅起來,拱手對人家急道︰「宋某慚愧、宋某慚愧……」
如此每到一處便殃及半晌,讓出來置辦年貨的一眾人直磨蹭到,也沒買到多少東西。但這些再質樸不過的問候話與關懷,卻讓雙手握住一雙兒女小手地宋翰,心情放松到想哼上幾句小曲,以緩心中歡快。
宋如沐仰頭瞧瞧牽住她手地父親宋翰,真真是一副春風得意俏模樣,再瞧瞧同樣含笑望著宋翰的宋念之,姐弟兩人相視一笑。
「前面有听曲地茶樓,咱們去坐會如何?」心中極度想哼歌的宋翰,沒有發現一雙兒女的竊喜,只在檢查過宋嬤嬤讓買的東西已經基本買齊後,便笑著與眾人說道。
「好啊好啊!」
從未進過茶樓的宋念之與宋如沐,在走了大半天之後,四條小腿早就邁不動了,故而一聞宋翰竟然破天荒的想听小曲,不由雙雙同時歡呼起來。
在同樣感到有些疲憊的姬無塵,很痛快的說一聲「走」之後,抱著諸多年貨的宋小四與宋小川兩人,那簡直就跟天上下金雨一般,兩眼充滿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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