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踏馬石,宋如沐使勁抓住馬鞍兩邊,掙扎著被萱玲托上馬背。
萱玲則是一個蹬腳,瀟灑翻身上馬,宋如沐看的內心大定,她還真怕萱玲是嘴花花,如今光看這上馬姿勢,就知道定是個中高手了。
宋如沐放心了,羽林衛統領姓候,候統領卻在看到宋如沐上馬的姿勢後,以及圓滾滾坐在馬上的樣子,直抹冷汗,太子妃就是個球啊。
在眾人準備出發之際,一身羽白大氅的宋念之,帶著莫知遙等人策馬趕到,那候統領恰好認識宋念之,主動上前打過招呼,知道宋念之不放心自家姐姐,要帶人跟著一同前往西北。
對于這點,候統領是求之不得,幾位御醫加上羽林衛過千的男子,唯有宋三小姐與貼身丫鬟兩位女子,雖有皇上口諭,可事後若被太子殿下追究起來,他們這些人誰又能說清楚,故而對于宋念之這位侯公子的加入,候統領是熱情歡迎的。
宋如沐想反對,可宋念之的態度不容置疑,那雙她從小看到現在的雙眸之中,深不見底的清冷取代了原本的溫和無爭,他就那麼淡淡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宋如沐心中一疼,終究還是點頭應下。
隨後趕到的宋翰,看到宋念之已經被莫知遙尋找回來,大松口氣,殷殷囑咐姐弟二人,路上一定要互相照顧,這番慈父之心,任在場的誰都能體會到,坐在馬上的宋如沐仰頭望天。讓眼中濕意慢慢被風吹干,轉頭對宋翰笑道︰「爹爹要多保重自己,記得按時吃藥,等女兒回來,可是要親自問過小四叔的。」
「為父記得了!去吧,有事記得念之就在你身邊,你已經照顧他夠久了,該是他照顧你的時候了」宋翰語重心長,對坐在馬背上故作鎮定的女兒說道,往事他都放在心上。一點一滴。女兒的自律他更知道,誰能想象一點大的孩子,就知道長姐如母,里里外外的擔負照顧弟弟的責任。念之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他自己的天分之外。絕對少不了女兒的細心照顧與諄諄善誘。
從未想過要有回報的宋如沐,將滿腔酸澀之意努力收起,對宋翰認真的保證道︰「沐兒一定會把念之平安帶回來的。」
宋翰點頭。揮手讓眾人出發。
事情緊急,容不得他們再嗦下去,皇上連自己的病都顧不上,就讓御醫火速往西北趕,他們侯府便不能浪費丁點時間,早到一刻,殿下就多一份活命的機會,只有殿下好好地,女兒才能擺月兌命運對她的不公。
初雪未停,北風刺骨,馬隊分批出了城門,至人煙稀少處,這才一路向西奔騰而去,中途先後有御醫與護送他們的大批侍衛加入。馬隊的速度,並不因為有宋如沐姐弟的存在,而絲毫有所減緩,畢竟在眾人心里,皇甫天佑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兩千駿馬同時以最快速度向前奔馳,馬蹄聲聲,整個大地都開始震動起來。
坐在萱玲身前的宋如沐,被風刮刺的眼淚不停,帶著濕意的臉頰經北風一吹,猶如刀割般的生疼,她咬牙忍疼一聲不吭,實在忍受不住的時候,索性就閉上眼楮,靜听耳邊如雷的馬蹄之聲。
一行人經過驛站之時並未停歇,而是繞過驛站向前馳去,遇到村莊時也會繞道而行,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候統領才一聲令下,讓人找處避風之地,燒了熱水分與眾人。
早已冰冷的饅頭,卡在嗓子口怎麼也咽不下去,宋如沐拿起熱水喝了一大口,仰頭將饅頭當藥給沖了下去,此去路途遙遠,她要先把自己給喂飽了,絕不能因這點困難就倒在半路上。
低頭間,宋念之正在艱難的吞咽著饅頭,宋如沐無聲將熱水遞過去,少年被風吹干的雙唇輕抿,接過熱水一口灌了下去,將口中饅頭咽下後,嘿然一笑,繼而想到生死不知的皇甫天佑,又有些黯然道︰「他一定會沒事的,別忘記了師傅還在西北呢!」
這是大半天來,宋如沐听到最讓她安心的話,是呀,義父還在西北呢,義父醫術了得,縱使不能解了皇甫天佑所中之毒,也肯定能拖延到善毒御醫們趕到的。
待眾人吃完干糧,候統領一聲令下,火把照路,馬隊繼續出發。宋如沐其實自下馬的那一刻,腿就麻木的沒了知覺,自己偷偷按揉了半天才好一些,若是再想自己上馬,那是不可能的了。
她雙手虛軟的抓著馬鞍,一點力氣也用不上,只能讓萱玲抱住她雙腿往上托,萱玲畢竟也是女孩子,雖有功夫護身,可大半日騎馬下來,力氣也耗損不少。
跟在身後的宋念之,上前讓萱玲先上馬,然後自己則雙手將宋如沐抱起,高高舉起遞給馬上的萱玲。
細心的萱玲,早就發現宋如沐被風吹到通紅的臉頰,便將宋如沐放在自己身後,為防止宋如沐摔下馬,又用繩子將宋如沐綁縛在她身上。
這邊宋如沐體力不支,那邊幾個御醫也早就不成樣子了,尤其是兩個年紀大些的,更是站都站不起來了,沒辦法,候統領便挑選出幾個羽林衛來,跟萱玲有樣學樣,各選一位御醫,將人綁縛在自己身後。
接下來的路更難走,越往西北走天氣越冷,有地方的雪甚至已經沒過了膝蓋,馬根本跑不起來。好在離京城地界已遠,一行人不再需要遮藏行蹤,小路轉到大路上,加上雙馬換騎,不眠不休,方才日行三百里。
又是一日清晨,黑夜退去,朝陽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西陘關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西陘關隘上的兵卒,看到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出現在視線範圍之後,即刻高聲喝止眾人停止前進,否則殺無赦。
候統領策馬上前與守關將領交接,形容憔悴的藍晴,眼淚不受控制的模糊了視線,她費力的拍拍半路就開始昏迷的宋如沐,哽咽道︰「小姐……我們到西陘關了,您馬上就能見到殿下了」
虛弱到話都說不清的宋如沐,強打精神睜開雙眼,不再是一望無際的田野,也不再是虎嘯狼嚎的荒山野嶺,眼前高聳入雲的城牆,原來就是西陘關啊,她喉頭咕噥幾聲,斷斷續續道︰「西陘關……真的嗎?帶我去見他,帶我去見他……」
「是,奴卑這就帶您去見殿下……」萱玲泣不成聲。
知道是京城的御醫到了,吃驚不小的守城官兵雖然不敢怠慢,可西陘關位置重要,如何放得裝備精良的千騎入內,候統領交涉不下,過來請示宋如沐,已比先前清醒的宋如沐咬牙,嘶啞道︰「所有人在城外待命,留下兩位御醫,剩下的都與我一起入關。」
「這怎麼可以,皇上派我等護送太子妃與各位御醫……萬一有詐……」候統領倒是仔細,可他只記得自己的使命,卻忘記了皇甫天佑根本就等不急了,若是西陘關有詐,那身中毒箭的皇甫天佑會去了哪兒。
心有掛礙,宋如沐心中的火氣高高燃起,她怒聲說道︰「你既來問我,定是沒了主意,那就听我的安排。我留下兩名御醫給你備著,若是今天我們出不了西陘關,你就帶著兩名御醫速速離去,再行打听殿下所在……」
這西陘關就是龍潭虎穴,她宋如沐今天也闖定了。
「萬萬不可」候統領雖被宋如沐掃了面子,可還是盡心阻止道。
宋念之更是焦急,他策馬上前道︰「姐姐在這等著,我帶御醫進去……」
「你給我閉嘴」體力快被耗完的宋如沐,咬牙切齒的對宋念之吼道,宋念之是他們三房的獨苗,誰出事他也不能出事,她怎麼舍得讓他進去冒險。
「我不听,要進就是我進……」宋念之是真急了,聲音在無形中提高了許多,他辛苦跟來,不是為了躲在姐姐身後的。
宋如沐被宋念之氣得噎住,她氣喘半天,方才用和緩的語氣道︰「姐姐走不動了,如果有詐就是要逃,你看我這樣子逃得掉嗎?好念之,听姐姐一次好不好?念之乖啊……」
一路沒喊過苦叫過累的宋念之,不由紅了鳳目,他哽咽著道︰「我不听,我已經長大了,現在該你听我的了。」
真的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憑她三言兩語就可以騙過去的孩子了,宋如沐咧嘴輕笑,她咳嗽著道︰「那你過來」,待宋念之走到她眼前,她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姐姐求你一件事,若是西陘關內有詐,你幫我轉告殿下,此生他欠了我的,讓他來生記得一定要還,這話只能你跟他說,不要告訴第二個人。」
耳邊是帶著江南口音的輕語呢噥,怎能不知姐姐的良苦用心,被宋如沐逼到懸崖邊的宋念之,無力的閉上了雙眼,直到宋如沐等人被城內士兵接進關隘,他都沒有再去看上一眼,只眼角的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墜入冰雪歸于塵土。
關隘大門只開了容人進入的寬度,便再度緩緩合上,千余騎兵鴉雀無聲,盯著如死水般寂靜的西陘關。
伏在萱玲背上的宋如沐看得出,西陘關內戒備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來回巡邏的士兵往來不斷,但這些士兵對他們這些外來之人,只有警戒之心,卻沒有多大的惡意,她的心慢慢安穩下來,想來是因為太子移至此處,守城將官才會萬般小心,不肯隨便放人進入。
「前方可是京城來的御醫?快點……隨本帥往這邊走……」
急切中透著焦灼的熟悉聲音,讓昏沉中的宋如沐渾身一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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