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答案伴隨著平地驚雷,一道砸進宋如沐心底,她難以置信的抬頭,細而又細的審視著楚皇後那重又盈滿淚水的雙目,有喜悅有悲傷有自責,更多的是失而復得的驚喜在楚皇後眼中聚集。
十月懷胎生下的嫡公主嗎?
雖然宋家從沒人跟她提過她的身世,可拜衰神所賜的穿越身份,宋如沐還是從頭至尾都知道,她不是宋翰與宋韓氏所出,更不是什麼宋家遠方孤女,她只是醒來便漂浮在運河之上,一個孤立無援的嬰兒罷了。
十幾年了,宋如沐忘不掉當初徘徊在生死一線的恐懼,更讓宋如沐對生身父母耿耿于懷的是她活了,可有一個孩子卻永遠的走了。
因此不管那對父母有什麼樣的苦衷,慣于寬容對人的宋如沐也不能輕易釋然,他們是為了什麼理由,狠心將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投入到滔滔河水之中……
兼之宋翰給了她所有她能想象的父愛,她與宋念之還有宋翰組成了一個殘缺卻不失幸福快樂的家庭,更讓宋如沐沒理由去想生身父母是什麼樣的人,
可如今有人跑出來跟她說,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她。
而最令她不能接受的是,這個人竟然是她丈夫的母親,是她嫡親的婆母。
那她和皇甫天佑又算什麼?
兄妹亂輪嗎?
還是說史上狸貓換太子的宮斗大戲,上演在了她的身上?
「母後……難道您沒有想過您這樣說。讓殿下情何以堪?更置兒媳于何地?」宋如沐在最初的愕然之後,壓下心里的惶恐與不安,以最冷然的語氣對楚皇後呵道,她著重的說了「兒媳」這個稱謂。
盡管宋如沐心里信了楚皇後的話,可她卻不想也不能承認,她心悅著皇甫天佑,對于現在的生活她不想有任何改變,即使答案有一半的幾率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可她也不敢去冒這個險。
假如她成了嫡公主,那皇甫天佑又該是誰?
她怕知道真相。更怕接下來因為這件事情所帶來的颶風駭浪。
她不免又想起那個帥到攝人魂魄的衰神。真的是恨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這就是所謂的穿越福利嗎?
那她就咒他做不成一方神尊,咒他永遠不能再傲嬌的用「本尊」這個稱呼。
「不是,母後不是……」楚皇後被宋如沐的陡然高呵嚇得一顫。繼而明白了宋如沐話里的含義。她急于向宋如沐表白道。
「夠了……母後今天精神不濟。兒臣也累了,母後回去吧!」宋如沐沒有猶豫就打斷楚皇後的話。
宋如沐的果決沒有令楚皇後灰心,她不走反強行拉起宋如沐的手。一把將宋如沐的衣袖褪上去,指著宋如沐腕上若隱若現的疤痕急道︰「你看這道疤痕,是你剛出生的時候……」
「我說夠了,你沒听到嗎?啊……」宋如沐已經被剛剛得知的消息折磨瘋了,她以兩世為人都沒有過的沖動,向楚皇後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只是下一刻她便失去了全部力氣,「啊」得一聲捂住了自己的下月復。
楚皇後一生尊貴,即使最近一年備受冷遇,也從未有人如此這般對她不敬過,她愕然半晌,直到宋如沐滿臉痛苦的彎下了身子,楚皇後才忽然驚醒過來,又是心疼又是焦急的道︰「好孩子,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告訴母後……」
「額……我,我的肚子……」宋如沐也不知道是難過的還是疼的,眼眶之中溢出了淚水卻不自知,只斷斷續續的說道。
「肚子?」楚皇後一陣驚慌,她將手覆到了宋如沐捂住月復部的手上,冰涼到刺骨的觸感讓她心驚,她以過來人的身份去翻動宋如沐的褻裙,不成想卻黏了滿手的血跡。
「來人……快來人啊……」楚皇後心下一驚,這種情況,讓她想到她第二個孩子是如何沒有的,她惶急回頭,對著緊閉的殿門大聲喊道。
「 」得一聲,高大厚實的紅木殿門被人一腳猛力踹開,原本應該在養心殿伺疾的皇甫天佑,伴隨著殿門刺耳的咯吱聲,如神尊降臨一般沖了進來。
當皇甫天佑看到被楚皇後半擁著的宋如沐時,瞬間變了臉色,昔日巧笑顏兮的人,此時悲傷絕望的看著他,總是妙語連珠的雙唇抖動數次終歸平靜。
溫熱還在向下慢慢滑落,疼到滿臉冷汗的宋如沐,費力抬頭看向闖進來的皇甫天佑,看他不顧一切的向她撲來,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向歪向了一邊。
世界總算清淨了,再也不用她去費神思量了。
隨著驚天動地一聲巨雷,大雨傾盆而下,東宮亂了。
太子妃昏厥差點小產,御醫提著腦袋排隊診治,才堪堪將太子妃月復中不滿一個月的皇孫保住,只是他們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令太子從沉睡中醒來。
皇後則在太子妃昏厥之後,直接昏死過去,等醒來知道太子妃差點小產之後,又一次重重的昏死了過去,之後便拖著病軀死守東宮,任誰來勸也不肯回她的甘露殿去。
太子一怒,將東宮當日值守的所有大小宮女太監,全都拖出去重責五十大板,就算太子妃的陪嫁茶語、萱玲兩位女官也沒有放過,各挨了二十大板,兩位女官挨完板子後,央人將她們抬回寢殿前,苦苦哀求太子讓她們接著伺候主子,可太子卻不解恨的將兩人各踹了一腳,直接讓她們滾蛋,自此太子妃的起居,全部由東宮另一位叫茶香的女官接手。
至于賴在東宮的楚皇後,皇太子起初是不理不睬,最終卻在太子妃久久不能醒過來後,急紅了眼的太子,這才不顧一夜白頭的楚皇後苦苦哀求,命人將其強行拖回了甘露殿。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後與太子本就冷淡的母子關系徹底完了。
素來純孝的太子真怒了,連生母楚皇後都顧不上了,這就是皇甫天朝版的沖冠一怒為紅顏啊!
以往眾人只听說太子夫婦恩愛有加,哪成想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竟是如此這般的重要,重要到連親情都顧不上了。
消息傳出。
內里因為崇德帝病重,忙于走門串戶探听消息的三宮六院,瞬間安靜了下來,秘密為崇德帝準備後事的二十四衙門,也默默夾緊了尾巴。
外面則是舉朝嘩然、百姓動容,文武百官與百姓們對太子所作所為褒貶不一,原本因為太子娶村姑而憤憤不平的姑娘們,則是紛紛開始羨慕起了宋如沐,今生能得如此情郎,真是死也無憾了!
就在低調的樂清候府,向東宮舉薦神醫姬無塵進宮為宋如沐診脈時,東宮卻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