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女乃女乃偏心,重男輕女,桃花寮沒有人不知道,就連她自己,也承認的。
在文綠竹和七伯之間讓她做選擇,她就算被板磚拍得腦袋糊涂了,肯定也還是選擇自己的兒子。
但文女乃女乃要面子,不僅桃花寮,就連整個鳳鎮都知道。
文綠竹到時辦婚禮如果不夠錢,辦得失禮了,那就是丟了文家的面子,這是萬萬不能的。
對于謝必誠家底的猜測,文女乃女乃想得沒有自己七兒子那麼復雜。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簡單而直接。
她家綠竹是桃花寮的,農村孩子,而謝必誠呢,人家是北京來的,大城市的孩子。這麼看來,她家綠竹絕對是高嫁了!再看謝必誠這人,長得好看,穿得整齊,通身的氣派看著就不是普通人!
這麼一門親家,那是必須得牢牢攀住的,怎麼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讓未來親家看笑話,說他們文家連請酒的錢都沒有?
再有就是,謝必誠前些日子上門來,拿了兩份禮物恭恭敬敬送到她手上,說的話可好听了,
「听說當日全靠女乃女乃出面,才讓綠竹在村里好過,不讓人欺負,又讓豆豆和菜菜平安生下來……女乃女乃不愧是鳳鎮基教的形象代言人,就算在北京那邊的基教,我也沒見過像女乃女乃這麼有魄力的!」
事實上是謝必誠不信教,幾乎不接觸基教,見得基教教友沒幾個,所以並不算撒謊。
文女乃女乃可不管真假。反正話出自一個叫人稀罕的帥小伙口中,她听得舒服。她的打算是,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形象在英俊孫女婿跟前崩塌!
看到文女乃女乃在思考了。文媽媽又下了一劑猛藥,「我大舅和大舅媽說了,等謝家來人了,他們也會過來。到時出嫁,也會來做娘家人一樣送綠竹出門去。」
文女乃女乃再沒有猶豫的,當下就說道,「我曉得你的為難。我會和老七商量的。老七他之前借過錢給玉芳外家,這會兒要回來就是了。」
曾老爺子和曾老太太當時來的時候,是********、市長和副市長陪著來的。整個鳳鎮都轟動了。這鎮上誰不知道曾家了不起?
他們家到時也會過來,那他們這里更加不能失禮了!
听了文女乃女乃的話,文媽媽心里舒服了些,就贊了文女乃女乃一句。「關鍵時刻。媽你辦事還是一如既往的英明和牢靠。」
難得從來沒給自己好臉色的媳婦這樣贊自己一句,文女乃女乃心里舒暢了,扭身就去找自己七兒子了。
文綠竹在旁邊听文媽媽將文女乃女乃忽悠成功,便對文媽媽豎起大拇指。
文媽媽笑笑,看著文綠竹年輕的臉龐,又有些憂傷。小女兒嫁出去之後,只怕就不會待在自己身邊了,豆豆和菜菜也得跟去了北京。以後一年或許只能見上一次面。
文綠竹在看長途客運這幾個月的賬本,並沒有注意到文媽媽的神色。這些日子以來。又開了兩條長途客運路線,賬本便又多了。
謝家上門來的時候,很是低調。
三輛商務車從龍城開進來,並沒有市領導陪著,就像普通游客,約了一起進鳳鎮桃花寮游玩一樣。
謝必誠知道父母會來,這日專門在家里辦公。豆豆和菜菜也被他幫請了假,留在家里。
曾老爺子和曾老太太還有文綠竹外公外婆,昨晚就住到了文綠竹家里,在等待謝家人上門時,兩兩到村中走動,看看這個以景色出名的小村落。
三輛商務車開到了鳳鎮,便由等在那里的謝必誠一家四口接著,開回桃花寮。
桃花寮這個時節游人不多,即便有也是去爬草原山的,所以謝家人來了,只有桃花寮的人圍觀。
車子開到文綠竹家門口,文爸爸、文媽媽和文女乃女乃都迎出門來,四伯、四伯母還有七伯、七伯母都來了,還有村里的其他人。
看到又是三輛奔馳商務車,七伯心里撇嘴,猜測謝家應該和奔馳專賣店的車行認識,不然哪里能一次性借這麼多輛這樣的車?
阿左阿右上前,去幫後面三輛車子打開車門,文綠竹和謝必誠也去幫忙。
孰料第二輛車子才一打開,一個小胖子就蹦了出來,高興地叫,「豆豆——菜菜——胖墩來啦——」
前面豆豆和菜菜剛從車里出來,听到小胖子的叫聲,便都高興起來,「你怎麼也來啦?」
「我想你們了……」小胖子跑到豆豆和菜菜身邊,「我們是好朋友,手牽著手——」
豆豆和菜菜在北京和他玩得熟悉了,已經一笑泯恩仇,這時也不介意和他手牽手了。不過牽住了手,豆豆說道,「爺爺女乃女乃來了,我們要去迎接。」
「那是我外婆,跟我一起來的——」小胖子覺得不用迎接了,有大人呢。
可是豆豆和菜菜才不管他,拉著他就走到謝老爺子和謝老太太跟前,「爺爺女乃女乃,快進屋里坐——」
謝老太太和謝老爺子多日不見豆豆和菜菜,本來就想得不得了,這時見了老臉笑得跟橘子皮似的,一邊一個上前去模小臉。
後頭李老爺子、李老太太也上前來,李老爺子笑得慈祥,「豆豆和菜菜想不想舅公和舅婆了?」
「很想的,舅公舅婆快進屋里坐——」豆豆和菜菜連忙說道。
葉思吾臭著一張臉根本就不願意下車,可是被葉老爺子看了一眼,就不得不扶著人下車。
文綠竹和謝必誠迎上來,「辛苦了,快進屋里坐——」
葉老爺子還沒見過文綠竹,只是知道她,知道她和曾忘語長得像,也知道她和曾忘語的關系。剛才在鎮上,因怕他們年齡大了撐不住,謝必誠根本沒有下車,而是直接開車領著大家開車回家的。
所以,葉老爺子是沒有見過文綠竹的。
這時听到聲音,抬頭看去,葉老爺子一蟣uo對諏說背 br />
仿佛山河倒轉,時光回溯,天地都恍惚且糊涂了,他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還不懂得為家族著想,還不懂得謙讓隱忍,他在盡情地揮灑自己的青春,用拳頭和棍棒敲打一切讓自己不順眼的東西。
那時候,曾忘語還青春年少,讓他思之欲狂、愛之彌深。
那時年少輕狂,以為沒有什麼是自己做不到的。在那些年月,就算是陽光,也比現在明亮了好幾分,灼熱了好幾分。因為有曾忘語,就算後來進入那慘淡的十年,他也不覺得天空曾灰暗過一日。
直至他打年輕時的曾老爺子,被她擋了去。他還記得她當時滿臉都是血,輕輕一笑,而他看著她帶血的笑容,卻覺得命運從來沒有哪怕一刻如此悲慘過,他也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悔恨過。
明明青梅竹馬,後來她看到他,卻見面不相識。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生命可以那樣沉重和悲哀,青春也可以如此蒼涼。
後來,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從此山海蒼茫,青山寂寂,老北京改天換地,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他埋葬了少年時的自己,快速地成長起來。
「爸——」葉思吾推了推葉老爺子,瞪了文綠竹一眼。
他爸一定是看著文綠竹,想起了年輕時候的曾忘語。
葉老爺子回過神來,看向文綠竹,微微一笑,「你就是綠竹啊,真是好孩子——」
都說曾八曾維嫣長得跟曾忘語像,其實最像的反而是眼前這個叫文綠竹的女孩子。不僅面容相似,就連氣質也都像。
只是,無論多像,終究不是她了。
「謝謝葉伯伯夸獎——」文綠竹說著,嘴角抽了抽。
如此凌亂的輩分關系,她什麼都不想說了。
「葉伯伯和思吾遠路來到,快進屋坐吧……」謝必誠顯得十分禮貌周到。
來的人太多,來圍觀的人也多,文綠竹屋前亂糟糟的,但好歹終于將人都請進去了,只有跟來阿姨或保鏢還出來搬東西。
文綠竹家的客廳很大,平時空曠,現在來了這麼多人,倒不顯得狹窄。就算各種禮物被帶進來,客廳還是顯得寬敞。
謝老爺子、謝老太太連忙和文女乃女乃、文爸爸、文媽媽見禮,彼此熱情地打了招呼,又鄭重介紹了李老爺子、李老太太和葉老爺子。
葉思吾作為一個小輩,只是普通介紹了一下。
葉家的教養讓他一直保持著笑容,讓文媽媽這一輩以及文女乃女乃這一輩的女同志十分稀罕,覺得他生得好,又有禮貌,可以和謝必誠比了。
葉思吾面上是一臉笑容,可是內心卻憋屈得要吐血了。
他最不想文綠竹進入他們這個圈子,和曾家認回親,可今日他還得親自來請文綠竹進入他們那個圈子——雖然阻止已經沒有意義了,可這樣做,還是太憋屈。
李老爺子和李老太太寒暄過,將說話的重擔交給謝家兩老身上,自己則招了豆豆和菜菜過來,抱在懷中愛不釋手。
小胖子看得眼紅,也將圓滾滾的小身子湊過去,自然也是被李老爺子和李老太太摟著一頓疼愛的,一時老小之間其樂融融。
謝老爺子和謝老太太自然是很想孫子孫女的,但今日來的目的還沒完成,便不能隨心所欲含飴弄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