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香 036 落井下石

作者 ︰ 八月秋雨

「穆壯,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個,有點不近人情!」劉大算盤繼續說話,他也不在稱呼穆壯是親家,嘖一下嘴,「我今兒帶著禮來,就是想說,芊荷丫頭不是堅持要退婚嗎?我們家同意了!」

大旺正處在即將要失去妹妹的痛苦里,劉大算盤這番話,讓他立刻擎起了頭,大旺狠狠咬著牙齒,「劉叔,你這個時候說這話,良心上過得去嗎?」。

良心算個毛,不給自己找罪受才是最重要的,娶進門是個禍害,不娶進門萬一死了,好人家的姑娘誰還敢嫁進來。

劉大算盤故作為難,長長探口氣,「哎,大旺大佷子,別怪你劉叔無情啊!長痛不如短痛,強扭的瓜不甜,既然芊荷那麼堅持退婚,再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略微有點心虛,耷拉腦袋,道,「這畢竟啊,是芊荷先提出來的,所以,這彩禮,你們還是得退!」這個時候,劉大算盤還是惦記著他的銀子,人沒了,錢可不能少一分。

「啥!」一听要退彩禮,二旺不樂意了,他一下子跳到劉大算盤面前,「你說啥!前些日子你可是死活不退,見芊荷受傷了,就要退,有你這麼做事的嘛!」

劉大算盤一看二旺要動粗,嚇得連連後退,「我今天來,本來就是要退親的,誰,誰曾想出了這檔子事啊!」

「你可沒良心的,要說咋不早說,再屋里嘮了那麼久的嗑,好嘛,大丫一推進來,就要退親,我告訴你,天底下沒這樣的好事!說退就退,說不退就不退,你以為我們家都是死人,听你瞎擺啊!」二旺說著就要去掐劉大算盤的脖子。

「穆二旺,打人可是要送官的,你還想吃了人家不成!」田素娥一見二旺要耍橫,立刻跳出來,作勢維護劉大算盤,「人家今天就是來說退親的事,你說,要是見芊荷這般樣子,改了口,這才叫沒良心呢!穆二旺,听說那彩禮是讓你花了,芊荷讓你補,你是怕拿不出來吧!」田素娥一把將二旺的手擋下,「嘖嘖,芊荷踫上你這樣的二哥,也是她倒霉了!」

「田素娥,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這里有你啥事啊!」包氏一听田素娥揭二旺的老底,又出來跟田素娥吵吵上了。

「不關我事又咋地了,說理不說事,芊荷這還沒跟劉家扯上什麼關系,你們就惦記著錢,要是真過了門,還不得把劉家的東西都搬回家啊!」田素娥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都是劉家父子的心里話,真要出了事,劉家父子肯定會幫著自己,于是自然無所顧忌起來。

「就是搬也是人家劉家的事,沒你田素娥半點關系!」包氏怒視著田素娥。

田素娥卻壓根不搭理她,而是扭頭看著二旺,「快點把彩禮拿出來,是你們家先退的親,少一分都不行!」

「當時是我家提出的不假,可劉家不是沒答應嘛,現在說答應了,誰知道是看大丫被你閨女禍害成這樣改的嘴,還是另有所圖!」二旺意見田素娥朝著他來,磕磕巴巴地說話,「我看啊,肯定是你們商量好,故意把大丫禍害成這樣,然後好退親,是不是!」

「誰禍害了誰禍害了,說話要有證據,小心送你誣蔑告官員,鎮上可是出告示了,專門抓那些民風不正的刁民!」田素娥一插腰,不做退一步。

二旺見說不過田素娥,氣得直跺腳,抄起一旁的頂門閂就要打人,田素娥也不是善茬,迎頭就向上,眼看著二旺真要打到了,被範氏從一旁奪下來了,「鶯鶯家嬸子,你就被在這摻和了,真有什麼好處丟不了你,該不是你的,你這麼積極也搶不到!」

「二旺家的,你啥意思!」範氏一語擊中田素娥的小心思,她一下子沒了剛剛的囂張,嘟囔著。

「沒啥意思,我也是說理不說事,他大姑跟玉寶要是退了親,該是你們鶯鶯的姻緣跑不了,不是你們的,就是天天往柴火垛里鑽,也輪不到她!」

範氏說話不帶髒字,卻讓田素娥無地自容,也羞得黃鶯鶯一個滿臉通紅。

田素娥立刻拿出了潑婦的本質,躺在地上撒起歡來,「我的老天爺啊……這可沒天理了,開口閉口往人身上潑大糞,還讓不讓人活了!穆家仗著人多,我鶯鶯咋就干干出這種事了,日後還怎麼嫁人啊!」

「田素娥,這里是我家,你少在這給我撒潑!大旺、二旺,把她給我抬出去!」包氏徹底惱了。

一听包氏要把自己扔出去,田素娥就跟個陀螺似的在地上打轉。

一時間,整個廂房里又鬧成一團。

「砰」得一聲悶聲響起,就听大旺嘶啞地聲音響起,「都別給我吵吵了!芊荷還躺炕上,要吵出去吵!」

被大旺這一吼,屋里炒作一團的眾人安靜了下來。

田素娥拍拍身上的土,也爬了起來。

就見大旺瞪著一雙紅腫的眼楮,緩慢地轉過身子,他的步子堅定而又緩慢,就在大家以為他可能會對劉家父子做什麼時,他卻徑直走向了蔡氏,「孩子她娘,讓你準備的銀子,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蔡氏說著就掏里袋,然後把一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元寶遞到了大旺手上。

大旺接過元寶,一層一層地打開,露出一定銀子,「十兩,一分不少!退你!」

劉大算盤眼楮一亮,剛剛吵得那麼凶,他還以為彩禮要不回來了,就跟擔心銀子跑了似的,伸手就要去抓,卻被大旺晃了一下,撲了空,沒拿到銀子,「大旺,你……」

「劉叔,退親可以,可不能跟上次一樣,這次退親,咱們得找那明白人,白紙黑字的寫明白,把那以前的來往倒騰清楚,是你們劉家的,我們穆家分文不要,該是我們穆家的,你們一並退還,日後你家玉寶婚喪娶與我們穆家無關,我們芊荷定親出嫁也與你們無關!你看如何!咱們兩家的情分,就算一刀兩斷!」

大旺這麼說,就是為了防止日後劉大算盤再來反悔。

這番話還正中了劉大算盤的意,他還擔心穆家訛錢呢,不過劉大算盤也知道,穆家大旺不當家,他呵呵一笑,看向穆壯,「穆壯大,你要是沒意見,就按照大旺說的做?」

穆壯眼楮掃過大旺手里的銀錠子,「吧唧」一下嘴。

前個他去找大旺要銀子,大旺還說沒有,咋今天就能拿出十兩了,這兩兄妹,咋越來越看不懂了呢。

不管咋樣,銀子不是從他手里出的就行。

穆壯深吸一口氣,悶聲「嗯」了一句,算是默認了大旺剛剛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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