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素,這就是你身邊的丫鬟嗎?難怪穆姑娘說她故意給你添亂!」殷居正站在門的內側,雙手背于身後,他的聲音從門縫里飄出卻沒有開門的意思。
「誰!誰在里面,竟敢這麼稱呼我家小姐的名號!」百靈氣焰依舊十分膨脹,上前咚咚踹門。
「都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看著丫鬟的舉止,閔大小姐也擔不起大家閨秀的美名吧!方老先生最推崇女子安分守己,我看,有必要讓方少爺來看一下你的所作所為!」殷居正不疾不徐地說話。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隨著他出聲,圍觀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就連那盛六,也瞪著一雙金魚眼,看著那緊閉的門扉一言不發。
閔素心咯 一下,這話是說自己今天的舉動會讓方老爺子拿不錯,她細細品味著殷居正的話,說話的這個男人是認識方嚴初父子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底細。
既然知道,卻不卑不亢,唯一的解釋就是,其身份並不在自己之下,閔素收神,轉身看向門扉,朝門方向盈盈施禮,「里面的義士,不知如何稱呼?」
「我是誰不重要,我只道,你,閔府大小姐,仗勢欺人,欺壓百姓,胡作非為!」殷居正一聲高過一聲,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像是在朝堂上,縣老爺對犯人的審判,就見閔素的臉瞬間慘白。「門內的義士,不知我閔素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說出這種有悖事實的話!」
殷居正冷笑出聲。「事實?好一個事實啊,你所謂的事實里好像缺少另一個當事人吧,據我所知,這院子是通過方嚴初租賃出去的,你來趕人,最少也得把他喊來對峙吧!」
「方嚴初應該告訴你,院子是租出去的。既然是租出去的,自然會交付租金!而你卻來這里趕人!」
「剛剛穆姑娘說去找方嚴初,你卻不讓他出現。不知,閔大小姐,你是不敢呢,還是本身就不信他!」殷居正冷笑著。
話音落下。「 啷」院門被打開了。
眾人齊刷刷地抬頭看向院子里。想看清這個膽大包天指責因大小姐的人是誰。
可卻只看到一個穿著黑袍、身形偉岸的背影,正闊步朝堂屋走去,邊走邊闊聲道,「閔大小姐要趕人,最起碼要把這兩點搞清楚!芊荷,你進來,等著方嚴初來把事情給說清楚!」
芊荷正吃驚地看著殷居正的背影,听他下命令。立刻抽神,倒退著。進了院子,隨後抬手「 啷」一聲鎖上了門。
「大小姐,這小蹄子竟然把門給鎖了!」百靈一跺腳,就要來踹門。
閔素抬抬手,制止了她,「回府!」
「可是,大小姐,那小蹄子!」百靈不甘心。
「我說回府!你難道沒听懂嗎?」。冷靜下來的閔素越想越害怕。
方嚴初曾說過,自己那些凳子是被送到故人這里的,剛剛出現的那個男人,雖然未見其人,但從那聲若洪鐘的鎮定里卻也能猜出,這是個氣宇非凡的人,莫不是就是方嚴初嘴里的那位故人。
一看閔素是真的怒了,百靈大氣不敢出一聲,招呼馬夫調轉車頭。
芊荷背靠門板,馬車漸漸行駛遠去,圍在門口的鄰居們也消散離去,她這才長松一口氣,從門板上離開。
抬頭看向正廳方向,卻發現殷居正已經跟米粒米穗玩得不亦樂乎,小丫頭們似乎並沒有受剛剛發生事的影響,芊荷連忙奔向水井,拿起瓢來,猛地大喝了兩口,把嘴里的血漱了出來。
「如果,剛剛我沒出來,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事?」殷居正聲音傳來,伴隨著他的聲音,一塊帕子便遞到了芊荷的眼下。
芊荷連忙抬頭,剛剛還在屋檐下跟小孩子們嬉鬧的殷居正,竟然悄無聲息地就站在了自己面前,手里拿著的竟然是自己的帕子。
「多謝!」芊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言謝一聲,便轉身進了灶屋,被閔素這麼一鬧騰,飯菜都涼了,連忙再添把火,「米粒,去喊你爹他們,該吃飯了!」
米粒應聲,把毽子往地上一扔,拉著米穗,就朝後院去。
殷居正一看芊荷並不怎麼搭理自己,有點失落,他從地上拿起一凳子,也進了灶屋。
他把方凳緊挨著芊荷坐,還伸手添了一把柴,「萬一那閔素今天真的把你們趕出去!就沒時間坐這里吃飯了!」
「我們沒地吃飯,你也會被趕出去的!」芊荷低著頭,她的心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平靜。
她對殷居正最終的出手相助是感激的,但從殷居正的話里,她也知道,這家伙早在門口听了好一會兒,既然如此,干嘛非得等著自己被打後才出來。
「的確!可我是不會被趕出去的!」殷居正篤定回答。
「我們也不會被趕出去的!」芊荷卻用比他更大嗓門的聲音回答,當然,她不得不承認,這話里多少有賭氣的成分,「銀子我已經交給了方嚴初,那女人還想賴賬不可!」
芊荷騰得從凳子上起來,踢了踢殷居正的凳子,「殷大人,我要揭鍋蓋了,您讓讓,別讓霧氣焗了您的眼!」
殷居正聞言,便起身站在芊荷身後,想等著過會給打下手,可穆芊荷卻不知他的情,故意把鍋蓋抬得很低,胡咧咧的,蓋頂上的蒸汽揚了殷居正一身。
臉被薰得生疼,殷居正捂著臉退出灶屋,卻正與進屋幫忙的杜澤撞了照面。
「杜澤,進了幫我忙!」芊荷開口喊。
杜澤眨巴眼楮看著有點狼狽的殷居正,一貓身子,進了灶屋,他揮著手,把眼前的霧氣撥開,拿過蓋頂子,等著芊荷把一碗碗榨腐放進蓋頂子上。
殷居正站在門口,看著芊荷跟杜澤配合的這般默契,五味雜陳,他悠然長嘆一口氣,一甩袖,便回了堂屋。
看著殷居正進了堂屋,杜澤直起身子,連忙問道,「你倆咋了?他剛剛來幫你做飯?咋又垂頭喪氣地走了?他沾你便宜了?快說話啊?」
「你咋那麼多問題,他跟我咋地了,關你什麼事?」杜澤一連好幾個問題把芊荷惹得毛毛的,「你畫的誰都不告訴我,憑啥讓我回答你這麼多問題!」
「……」杜澤額上滾下三道無奈的汗,「你還真記仇啊,放心啦,他找的那人不是我!」杜澤沖芊荷夸張地呲牙咧嘴地笑,「現在你該告訴我剛剛是怎麼了吧!」
芊荷盛上最後一碗榨腐,重新把鍋蓋蓋好,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也沒啥事,閔家來催我們搬離這院子,被殷大人給擋了回去!」
「這院子你不是租了嘛,閔家憑啥來趕人,這事方嚴初知道嗎?」。一听芊荷這麼說,杜澤也急了,眼楮一瞪,就恨不得把手里的蓋頂扔了,找人去評理。
芊荷往門口一瞥眼,見大哥大嫂還有二栓子等人正圍著水井洗臉,把聲音壓低道,「估計現在也知道了吧!」便催著杜澤端著蓋頂出去,「這事不準跟大哥說,听到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