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說醉話酒後真言
眾人正把酒言歡,忽聞新娘子摔倒,都往那側廳里的人影看去,原來是新娘子一個站立不穩,幸虧杜汀蘭早有防範,兩手使勁抓住了新娘子的手,還好動作快速,並無人察覺,只是當她想查證是誰人信口雌黃之時,一眾賓客都望向她們這邊,杜汀蘭只得含笑攙扶了新娘繼續往前走。
袖子下的大手握住她,道︰「剛才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只怕我要出洋相了。」
彼時她們已經走出側廳,經過花園,蓋頭下的王玉釧並不知童娘子是誰,只憑著肉眼看到一雙鞋子,鞋面素雅恬靜,應該是個文靜秀氣的女孩子,只是想不到她這麼大力氣,要不是她及時拉住,她一準摔下去,到時候丟了杜府的臉,連她爹面上也不會好看,而現在王玉釧更擔憂的是,今天這樣大的場合,明知是`.``副相千金,也敢公然挑釁,她卻想不出來是誰?父親一向禮賢下士,從不輕易得罪人,那麼剩下的就是杜府的人,是她麼?
與此同時杜汀蘭也在質疑,莫不是嬸母顧氏誤會了她話里的意思,但看著也不像,她潛意識不想把嬸母當做那種奸佞之徒,可是除了嬸母,還有誰有這樣大的動機呢?杜汀蘭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近十年來,杜府最為熱鬧的一次,杜成安不知道是第幾次仰脖子了,只是一味地灌下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仿佛那喝下的,不是酒水,而是茶水,可就是茶水,也經不住這麼猛灌的道理啊,賓客們都以為是他太高興了,怎麼會不高興呢,娶了這樣一個千金,日後仕途該是何等寬廣,而且听說那王小姐。也是個窈窕淑女。那賓客里也有沽名釣譽之輩,總想瞅準時機,拍上馬屁,借此撈到點好處。又因想著今日是洞房花燭夜。多有打擾也不好。別到時候馬屁沒拍到,倒反被踢一腳,因而都起著哄要鬧洞房呢!當然最主要目的還是要見識一下。傳說中養在深閨人未識的王小姐,是何等花容月貌。
所有人中,最著急的莫不過顏氏了,打從小拜堂成親這刻起,顏氏就巴不得抱上孫子,越快也好,任何人都不能阻斷她加快這件事的步伐,見時候差不多了,顏氏一個眼神,二老爺便被小廝扶著,口口聲聲是去如廁,實際是被顏氏派去的人拉著往洞房去了,大老爺杜成康繼續陪著客人們喝酒。要說大老爺除了實誠,還有一個特別大的優點,就是在人前對自己母親的話是言听計從,另一個是別看他嫌少與自己的弟弟共處,但多少因一些事覺得愧疚,故而招呼起賓客來,十分上心,直把袁氏氣個半死,口里啐道︰「你若是對自己的前程也這麼上心,我何至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難道是扶不起的阿斗麼?」
二老爺由小廝扶著,一路踉蹌向西,走到門口,經冷風一吹,酒醒了一半,眼簾里是清一色的大紅,自己身上也是一身喜服,杜成安甩開小廝的手,道︰「你們退下吧。」
那小廝是顏氏安排的,听命于顏氏,顏氏要求他務必把二老爺送到西苑,眼下二老爺已到院外,距離正房不過百十來步,小廝見目的達到,便笑著打了千兒,道︰「小的恭喜二老爺了,老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望二老爺珍惜佳人,珍惜良辰,小的先告退了。」
領著賞賜,小廝喜滋滋地向顏氏復命去了。二老爺獨自站在院里,對面就是顧氏的院子,他踏上台階的腳步頓了頓,忽而轉身,往顧氏的院子奔去。
東廂里,顧氏早早以身子不適為由回來了,此時正坐著做女紅,安姑姑隨侍在側,道︰「,晚上做這些針線活,對眼楮不好,您仔細花了眼楮。」
顧氏輕咳了兩聲,道︰「無妨,閑著也是閑著,這麼早也睡不著,左右坐坐針線,還能打發打發時間。姑姑你也坐吧,橫豎這里就咱們倆,沒有別人。」
安姑姑道︰「那怎麼行,萬一老爺回來的話……」
驚覺說錯了話,忙糾正道︰「老奴的意思是說,要是日後老爺看到了,也不合適。」
見顧氏臉色一變,又笑道︰「姑姑,我無事,別擔心,坐吧,以後,就像這樣只有姑姑你陪我的日子,可能會很多呢。」
安姑姑覺得心里被什麼揪緊了一般的疼痛,但她知道,佯裝的從容何嘗不是在安慰她?若她再戚戚艾艾的,難免讓再添傷感,因而安姑姑也勉強笑道︰「莫要擔心,老奴會一直陪著。」
顧氏嘆口氣︰「是啊,我身邊可不只有你嗎?也不知道他那邊怎麼樣了?紅綃綢綾,軟玉溫香,美人在懷,他該是滿意了吧。」
「砰!」門被撞開,杜成安鐵青著臉站在外頭,周身冷冽的空氣讓安姑姑渾身一震,仔細看去,她叮囑的春兒好生看守,那丫頭哪里去貪玩去了。這時安姑姑才確信是老爺了,一喜,道︰「老爺……剛才正念叨著您呢,老奴先去替您泡一壺茶。」
說著也不管杜成安是何種表情,徑自退出來,關了門,喜道︰「老爺心里還是有的,這個時辰還想來看看,只是……哎!」
顧氏見是杜成安,也沒有什麼激動表情,手上的動作不變,臉也懶得抬起,繼續一絲不苟地操縱針線,道:「你怎麼了?你……」
下一秒手中的綢布被杜成安撕裂成幾片,口里冷哼一聲,道︰「既然你如此關心為夫的起居,怎麼不親自來過問呢?」
顧氏將針線拾起來,面色不善︰「今晚是你跟妹妹的洞房花燭夜,你……」
「妹妹!」就是這兩個字,極度刺激了杜成安,凌厲眼神冷冷掃過顧氏,譏諷道︰「這麼快就攀上交情了麼?嵐兒,你可真是為夫的好妻子!」
「老爺過獎了!」顧氏也不甘示弱,回擊道︰「這親事是老爺親自求的,為求心安,老爺也不肯親自告訴妾身,而是婆婆來轉述,婚事提前再提前,難道老爺不是特別在意妹妹麼?既然如此,妾身何必庸人自擾?妾身只求和氣度日,沒有別的奢望。」
「如果現在納妾的是大哥,你也是這樣神色自若嗎?如果當初娶你的是大哥,你是否也這樣無動于衷?還是我在你心里,原本連替代品也不是?顧青嵐,我的心思究竟要被你作踐到什麼程度你才干休?是否無論我做什麼,無論我娶了誰,你也不會在意?」
「是。」顧氏抬起頭,堅決地說道。
「好!」杜成安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最後,慢慢地退出房門,道︰「看來你果真是心冷之人,很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