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得扳指汀蘭落寞黯然
她沒有加害五姐姐的心思,也根本沒有在她的飲食和茶水或者其他地方動過手腳,饒是如此,五姐姐的孩子還是沒了,難道真的是天意?
那醫婆一邊走一邊說道︰「造孽喲,還是個男胎啊!」
幸而沒有讓里面的人听到,要不然又該是一重傷害了。
杜汀蘭慢慢地回到知春閣,腳步虛浮地仰躺在床榻上。杜雅蘭那悲痛的聲音久久彌漫在腦海里,怎麼也無法消除。她實在想不明白,打從被發現懷孕的那一刻起,五姐姐一直很小心,大夫也說胎像平穩。不管是在杜府還是王府,都有專人照料,怎麼會突然地就沒了?
難道是嬸母動的手?這是杜汀蘭唯一想到的可能。除了她只有嬸母這樣恨袁氏,一個失去丈夫失去孩子的人,是什麼瘋狂的舉動。都能干得出來的。
杜汀蘭一想到這個就坐不住了,立馬又朝雅芳院那邊走去。天空飄起了點點白雪,落到頭上、身上、臉上,不及觸模,已經化成雨水,在手心留下點點痕跡。杜汀蘭抖了抖披風,走進涼亭里。四周的風呼呼地吹過了,顧氏仿佛感覺不到寒冷一樣。石桌上放著一個爐子,爐子上一個紫砂壺,正冒著騰騰熱氣。顧氏倒了一杯茶水,道︰「天寒地凍的,喝一杯暖暖身子。」
杜汀蘭接過來,還是站立著不動。她張開嘴說道︰「佷女有一事不明。特來請教嬸母。」
顧氏邊喝著茶水邊說道︰「事到如今,你我還有何事可說。」
心里被小小刺痛了一下,杜汀蘭說道︰「五姐姐落胎一事,嬸母听說了麼?」
顧氏「咚」地擲下茶杯,冷眼看過來︰「怎麼?你以為是我做的?這麼想邀功的話,就拿出證據來。」
不承認也不否定,言罷也不管杜汀蘭是何表情,徑自帶著安姑姑走了。思雨便道︰「或許真的不是二夫人。」
嬸母在攏北生活了近十年的時間,其生活習性都比較灑月兌隨意,做事情也絕不會藏著掖著。這麼一想來。還真不是顧氏。剛才來得匆忙,也被那消息嚇壞了,根本沒有好好的安慰五姐姐幾句,杜汀蘭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後悔。便道︰「五姐姐現在一定很痛苦。需要人說說話。我們去看看。」
不管怎樣,她從來沒有想過害五姐姐,更加沒有想過殘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袁氏對她狠毒是她的事。她自然會用自己的方式讓袁氏得到應有的報應,也絕不會連累到五姐姐頭上去。
一轉頭,卻定住了,怎麼也挪不開腳步。
一晃也是好幾個月了吧,還是一年的時間,久的她都快要不記得他的樣子了,他卻忽然地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瘦削的臉龐,堅挺的眉,略顯憔悴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仿佛看到了整個世界。
他們就那樣兩相凝視著,所有的話語都在那不經意間就能讀懂。
最後還是杜汀蘭先開口︰「潤表哥。」
袁潤天默默地點頭,道;「我是來探望姑母的。」
這個理由足夠了吧?縱然她已經不在府上,但是只要走過她走過的路,聞著她散發過的呼吸,路過她所在的院落,也能暫時地緩解一下那些想念的疼痛吧!也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加清醒地面對事實,一個他始終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杜汀蘭卻以為他是得知了杜雅蘭的事情來探望的,便道︰「五姐姐如今心情低落,母親為此傷心難過,表哥你來得正是時候。」
「雅蘭表妹也在?」這下輪到袁潤天吃驚了,他本是來辭別的,能夠看到她已經是意料之外,驚喜之余竟然什麼都忘記了。
「是,我是與五姐姐一同回來為祖母賀壽的。」可憐祖母一把年紀,本來以為是錦上添花,誰知道還是出了這樣的事,這個壽辰,祖母想快樂都快樂不起來了吧。
有千言萬語,忽然不知道從哪里開口。她的出現打破他的計劃,他只是想來看看,不料會再次與她相遇。或許是注定的吧,老天還對他有一絲憐憫,所以才會讓他在臨走之前見到她。
關于他之後的事情,杜汀蘭已經很少听說,只是從袁昊天口中得知他大病一場,如今看來,還尚未復原。她便問道︰「潤表哥身體大好了麼?」
在她看來是稀疏平常的問候,于袁潤天而言,卻別有一番深意。他禁不住抓起她的手,激動地說道︰「汀蘭……汀蘭表妹,你還關心我?」
杜汀蘭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潤表哥嚴重了。」
失望地看著自己的掌心,還有她的余溫。也許昊堂弟說得沒錯,遠離她才是對他們最好的方式,特別是她已經嫁為人妻的現在。袁潤天苦澀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枚玉扳指,道︰「我今日來,其實是來辭行的。」
「你要走?」為什麼這麼突然?好好的就要突然離開,杜汀蘭便說道︰「去哪里?」
「邊關危急,我不想做一個空有一腔抱負卻躲在安逸處享受的闊少,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贏得勝利。」是的,他要上戰場,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可是卻可以做一個有勇有謀的軍師,為朝廷進獻一份自己的力量。這汴都于他而言只是傷心所在,與其混沌度日,不如干出一番作為。待到那時,假若他對她的心意還沒有變,那麼他便會盡自己的權利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杜汀蘭想的卻是︰也許陳家小姐一事讓他抬不起頭,所以才會躲開暫避風頭。只是可憐他謙謙君子,卻屢屢在情場受挫,真希望老天開眼,賜他一段良緣。
不敢接那玉扳指,袁潤天就是怕她不肯要,才說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也不敢再對你有非分之想。只是想將此物放在你這里,待到我功成名就的時候,也有人替我見證。」
他的失意和失落一個人承受就好,但如若他在邊關有一番作為,也想她是第一個能夠祝賀他的人。就算不是第一個,起碼留著他的東西,或許在某個時刻,她還能想起他來。
此生他已經別無所求,只希望有生之年,都能看到她安康如意。如果她幸福,他會遠遠地避開她。但如果她過得不好,他就會成為她最堅實的臂膀。這個臂膀,不一定是丈夫,也可以是親人。
「我走了,你好生保重。」袁潤天說著拍了她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將玉扳指塞進她的手心,頭也不回地走了。
杜汀蘭在後面奮力追趕,可她一介女子,哪里能夠跟上男人的步伐,她落寞地站在原地,喊道︰「潤表哥……」
我杜汀蘭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厚愛?
我杜汀蘭何德何能,得你一片真心?
我杜汀蘭何德何能,得你如此深情?
我們之間,只是上蒼開的一個玩笑,是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