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瑪瑙尹子策誤認故人
風王府里,尹風細致地削著水果,眼巴巴看著妻子慢悠悠拿起一塊,還沒送到嘴呢,就停下了。對于夫妻和諧相處而突然出現打擾的家伙,尹風表示他很不悅,很不悅!
可是妻子已經率先站起來迎上去了,尹子策一進門就感覺到父親不善的目光,還是拱手見了禮,楊氏一把拉起來,說道︰「快坐。」
一邊將那盤子里的水果悉數端了過去,順帶拍了拍尹風蹭過去的手。像是個小媳婦般委屈地「嗷嗚」了一聲,立馬被妻子迅速剜過來的眼神給嚇得靜了聲。
「這麼晚了,母親找兒子來,所謂何事?」尹子策哪能沒發現父親什麼心思,只想早點離開。
楊氏道︰「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興兒的年紀比你還要小幾歲,可馬上也是當爹的人∼了。你們同時成親,可你卻這般讓我失望。這幾日我左思右想,杜氏回去也有好幾日了,上一回回門你也沒有去,說她不是正室我也就罷了。可如今的境況,我卻是不能再置之不理。因此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讓你去杜府走一趟最為合適。夫妻之間,總是要多相處,才能更加深刻地了解對方。你也休要再找借口寬慰我,那杜氏並非心思歹毒的人,你試著好好與她相處,總不會是太壞的。」
此時風王府還不知道杜雅蘭落胎的事情,楊氏也因為此事耿耿于懷。越發迫切地希望杜汀蘭也能懷上孩子,所以想盡辦法為他二人增加機會。
「母親的意思是……」
「明日就去吧,到杜府把杜氏接回來。」楊氏說道。
又來了,尹子策頭疼地扶額,就知道找他來一準沒有好事,說來說去還是要逼迫他和不喜歡的女子在一起。因道︰「母親,成親前您答應過孩兒……」
楊氏道︰「今時不同往日,母親只是想早日看到你成家立室。」
果然,他就知道母親當初是挖了坑讓他往里面跳,這妻子是迫不得已才娶的。母親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是想他生個孩子,那樣他們就有的玩了,可是興兒的正妻不是已經懷孕了麼?不行,得想法子才行。
「可是兒子公務纏身。恐怕無暇分身。不如還是母親派別人去接吧。」
「倏」地一聲。額頭挨了一記暴栗,只見尹風橫眉怒對著說道︰「臭小子,你母親的話都不听了。欠揍是不是?」
父親對他是嚴厲的,父親的拳頭更不是蓋的,尹子策當即就低了頭,楊氏就不滿了,叉著腰看著自己丈夫︰「我跟自己的孩子說話,你插什麼嘴!」
尹風便不說話了。
楊氏忍住想笑的沖動,故意板起臉來,有了丈夫撐腰,說話底氣也足了許多︰「就這樣吧,明晚的晚膳,我要看到杜氏的人影。要是她不在,我也不吃東西了。」
尹風當即向兒子投來一記「你試試看」的眼神,尹子策得了令,只好騰出時間。但他不想面對,也不能違背母親的意思,便想趁著夜色還未濃,過去接過來便是,反正騎馬也不過一個多時辰時間,應該是來得及的。
此時的杜府里,杜雅蘭哭了又醒,醒了又哭,是暈厥了幾次。到戌時一刻,天色已經慢慢地黑了下來,大地也籠罩了一層迷霧。床邊紫菱守著守著,趴在床邊睡著了,紫綃也不見蹤跡。杜雅蘭想,大概是去熬藥了吧,那醫婆的話她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小產絕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為之,但是從懷孕以來,來送東西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杜雅蘭覺得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又都不確定。小月復處隱隱傳來疼痛,像是在提醒她既定的事實。她模向那里,已經快要隆起的肚子忽然空空的,干癟得如同沒有銀錢的錢袋。淚珠滾落下來,帶動身體更加的疼,她捂緊了肚子,感覺腰間一緊,手指模到了一個冰冷的物體,杜雅蘭拿出來一看,是之前紫菱放在她身上,祈求孩子平安的那半塊瑪瑙。當初戴上的時候覺得平安吉祥,現在一看,怎麼都覺得礙眼。一切東西都成了害死她孩兒的幫凶,杜雅蘭捏緊了那瑪瑙,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人,其實從她的藕香閣到下面的荷塘,也只有幾十步的路徑,夜晚的風其實已經很大了,吹得人臉上有無邊的疼痛。但這痛哪里及得上她心里的萬分之一?
「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杜雅蘭無聲地哭訴道。她一出生就是嬌嬌女,受過良好的教育,嫁到高門大戶做正妻,本來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
醫婆說她大出血過度,身子極度虛耗,要調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大好。至于能不能再次懷孕,還要看她的造化。就是這話猶如是一把尖銳的匕首刺進了她的胸膛,杜雅蘭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絕望過。絕望到不知該何去何從。
人在迷惘的時候往往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譬如杜雅蘭現在,整個身子已經站到了涼亭欄桿的上方,只要張開雙臂,就可以擁抱荷塘。
她閉上眼,有那麼一刻,真的想告別這人世……
尹子策就是因為听到聲響才過來的,剛好看到杜雅蘭站在欄桿上要往下跳,他一個飛身將她從水面拉起,杜雅蘭掙扎著道︰「放開我,放開我,你放開我!」
為什麼?為什麼連死都不可以?
尹子策一面承受著眼前女子的拳打腳踢,一面控制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再次往下跳的舉動。就在兩個人糾纏之間,那連接在杜雅蘭內襯里的瑪瑙順著袋子掉了下來,恰巧地跌入尹子策的手心。
尹子策眼尖地發現了它,一個側身將杜雅蘭放下,道︰「世間不平事十之八九,小姐何苦為了一點小事就自尋短見。」
杜雅蘭嗚哇一聲大哭了起來,前所未有的悲痛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不顧形象地痛哭,就連眼前的人都沒有看清楚……
夜色下尹子策的心里五味陳雜,更多的是巨大的驚喜代替,新婚夜蘇氏告訴他「她」還活著,他便拋下成親的新娘遍尋她的足跡,後來還是杳無音訊,他幾乎要絕望,可是,她還活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