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山杜雅蘭口蜜月復劍
「你怎麼會在這里?」尹思遠好生奇怪,正要一探究竟,卻在這檔口看到了杜雅蘭。杜雅蘭雖不曾料想會在此處遇到丈夫,然而關于杜馨蘭死後與丈夫的第一次相見,卻是她在腦海中演練過千百遍的了。因而她微微福身,一旁的紫菱怕有閃失,忙扶住了。杜雅蘭笑了笑,道︰「今日是妹妹的頭七,妾身既是姐姐,也是正室,豈有不來之禮?原是想邀著小嬸一起過來的,沒想到小嬸倒是先來一步了。」不疾不徐的語氣,淡淡的表情,跟嘮家常似的,好似之前與杜汀蘭的爭吵從未發生過。杜汀蘭不由暗暗心驚,瞧人家這一出唱得多好,既體現了她尊敬長輩,也表明自己時刻以丈夫為先,想丈夫所想,急丈夫所急。順帶地,還展現了一下自己的賢良大度。
尹思遠原是想質問的,乍然這麼一听——,也有幾分合理,便問不下去了。可是畢竟也是自己的小妾,肚子里還懷著孩子呢,尹思遠雖然听進去一半,心底到底對眼前這個妻子還有有些膈應。想著責備呢,也挑不出毛病,不責備呢,他好好一個小妾就那麼死了,做正室的不是也該負點責任麼?這麼一想,兩相矛盾,心煩意亂地踱步開來,一面是自己相識多年的老朋友,小豆芽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一面是同床共枕的妻子,尹思遠躊躇著。茫茫然看著那鑫立的墳頭,最後決定壓下此事,暗中調查。
「你費心了。」他這麼說了一句,杜雅蘭唇邊漾起溫柔笑意︰「侯爺嚴重了,為侯爺分憂是妾身分內之事。對了,不知道皇後娘娘身子可好些?」人都回來了,表明也是大好了,可不這麼問的話,旁人又如何看得出自己的關心呢?說起來本來皇後病重,杜雅蘭這樣的侯夫人是要去侍疾的。考慮到她身懷六甲。這才特別允準在府上休息。
「皇後姐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大可放心。」
「如此,妾身也能安心了。」一面見尹思遠疲憊之態,便也體貼地讓長福先送走了。自己則留下來善後。
等到尹思遠走遠了。杜汀蘭這才拍手叫絕︰「侯夫人這一出姐妹情深。演的可真是好,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杜姨娘與侯夫人是一個娘胎里面出來的呢。」別以為她沒有看出來。杜雅蘭那麼心急地要把尹思遠送走,不就是因為擔心她繼續再說下去麼?
「侯爺連日侍奉,必然是累了,我這個做妻子的,關心自己的丈夫,著人好生伺候著送回去早些休息,何錯之有?」
「是麼?」杜汀蘭冷哼道︰「侯夫人敢做,又如何不敢說呢?恐怕是擔心事情一旦被拆穿,你侯夫人的地位不保吧!不對,我說錯了,是原來你就擔心杜姨娘會危及你,故而對她痛下殺手,是不是?」否則為何一向低調不入眼的翠微,會用那樣決絕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不就是想引起轟動,還她主子一個公道麼?
「你總說是我所為,你有何證據?」已經不是第一次交手,杜雅蘭從來都是頤指氣使的,被杜汀蘭這麼一激,更加得意︰「小嬸的擔心可能多余了,我會不會被拉下侯夫人的位置,這個不需要小嬸擔心,再怎麼說,我也是侯爺名正言順的正室。噢,說起來我也替小嬸可悲,您這個稱謂好听了說是小嬸,其實何嘗不是一個妾侍?一個妾侍,又有什麼資格來評判我?與其在這里同情一個死人,小嬸不如將枕頭墊高些,祈求上蒼能夠賜給你一個孩子,那樣,不是什麼翻身的機會都來了麼?」
听到這麼過分的話語,綠影先就忍不住了,躍躍地要冒出來出頭,虧得思雨拉住了,杜雅蘭原本想再補充兩句,眼角驀然掃到一旁,隨即勾起嘴角,靠近了杜汀蘭,一笑,用只有她二人才能听到的聲音說道︰「不過佷媳覺得,為今之計,小嬸還是要先想想,如何討得三叔歡心才是。可是怎麼辦呢,我一點都不想成全小嬸,而是……」
故意拉長的尾音,讓人不知她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杜汀蘭以為她口不擇言,也不想再听,便甩開她手,道︰「侯夫人若是不舒服,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不要再來沖撞死者的亡靈。
她本是輕輕一甩,根本沒有用多少的力,誰知杜雅蘭卻忽然大叫起來,嘴里還連連喊著︰「小嬸,你……」
就那麼向外撲倒了過去……
杜汀蘭嚇傻了,心慌意亂之際強迫自己鎮定,忙要去拉杜雅蘭,卻有一只手先她一步,將杜雅蘭摟了上來。
而那修長卻布滿老繭的手,那頎長的背影,那剛毅的線條,不是尹子策,還能是誰?
尹子策是接到母親的命令出來尋尹思遠的,竟無意間看到這個場景,當杜雅蘭快要摔出去的時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接住了她,手腕處的女子兩頰酡紅,還有被嚇到的痕跡,尹子策一陣心疼,卻還是顧忌著禮法,將杜雅蘭托平了再交給她身後的婢女,道︰「沒事吧?」
聲音是自己都不置信的溫柔。杜雅蘭柔柔地笑︰「多謝三叔,我無礙。要不是三叔來的及時,後果不堪設想。」說著用手撫模著小月復,低下頭做害羞狀。三言兩語就把火點燃了。
果真尹子策得知她無礙後,第一件事就是回頭責備妻子︰「我竟不知道,你還有這種心思。」
杜汀蘭無以辯駁,她知道在這種情勢下,杜雅蘭已經佔盡先機,又挑了刺,不論她如何解釋,丈夫都是不會相信的。但要自己俯首認罪,又太無天理可言了,因而倔強地站著,道︰「三爺就這般以為?我如若有加害她的心思,何必等到現在,何必大費周章地跑到這荒郊野外?」你不是給我下套麼?那麼我也回給你一個好了,雖然他目前未必相信,但最後的最後,以他的敏銳,又如何不會在事後推敲呢?
這人心哪,總是隔著肚皮的。
尹子策當然首先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又是事關杜雅蘭的,便先入為主地以為杜汀蘭只是為自己開月兌。然而他也曾暗地讓阿文觀察,阿文回來的匯報是這個側夫人把王府打理得頭頭是道,不像是偷奸耍滑的人。杜雅蘭心思何嘗細膩,看到人家這種表情,早就洞悉了,立刻補充道︰「都是我不好,不小心沒有站穩,小嬸也不是故意要推我,她大概是不小心,手滑了,三叔,你們不要因為我傷了和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