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王府天色已晚,玉容剛下馬車晴嵐便迎了上來,說何懌心今日剪壞了八景苑里的青松,焦叔想打發何懌心離開玉王府,何懌心辯說是當初公子留她在玉王府的,除非公子趕她走,否則她是不會走的。趕又趕不走,又不能打出去,焦叔被她的無賴弄了個焦頭爛額,想著晴嵐以前是跟在公子身邊的,這才把晴嵐找回來處理這個問題。
晴嵐哪兒能不知道個中原委,何懌心本就不是焦叔精挑細選來的,當初留下也是莫名其妙,這樣的下人是斷然不能為王府所用的,焦叔尋了理由借機打發她出去是必然的。今日不走,必然明日還會尋了理由趕她走,偏偏這何懌心也不知是真糊涂還是裝傻,不管晴嵐怎麼勸說,都是認定了要公子發話。這樣擰巴了一天,晴嵐只得先暫時把她帶回了桃源。
玉容略一思忖︰「先這樣吧,我今日也累得很,明天再想想。~」提步欲走,卻被腳下絆了一個趔趄,晴嵐趕緊扶她一把,彎腰一看,伸手便抄起了一個絨毛團子,登時一樂︰「小姐,哪兒來的貓?莫不是容世子送你的?」
玉容無力,剛伸出手想捏一捏撲撲的耳朵,便想起了容遠說它髒,于是一邊收手一邊走︰「撿來的,也不知怎麼,就喜歡撲人,所以就叫它撲撲了,」回過頭看了一眼窩在晴嵐懷里的撲撲,納悶道︰「它是怎麼跟來的?」
晴嵐倒覺得撲撲溫順,模了模它的腦袋,笑道︰「這貓呀,都是有靈性的。」
夜色漸濃,二人一貓,前後進了桃源。
晴嵐早就吩咐人備好了熱水,玉容粗略的沐浴完便坐到了床上裹著被子坐著,這才覺得稍暖了些,頭發正瀝瀝的滴水,雙手一束,把頭發弄了個倒垂楊柳的狀態,看著地上啪嗒啪嗒滴落的水珠,玉容張口便是︰「晴嵐,快給我拿巾帕來。」
話音剛落,滴水的青絲便被巾帕包裹,低著的頭看到一雙白色緞面的靴子,剛想抬頭,頭頂便有溫柔如和風的男子聲音道︰「別動,晴嵐在給撲撲洗澡。」
玉容看著他白色錦袍細細的紋路,悶聲道︰「容遠,夜闖女子閨房,你真是頂著第一公子的名號干著第一登徒子的事兒。」
容遠低著頭,看著她修長白皙的脖頸,嘴角噙著笑意︰「我可以更登徒子一點。」
玉容身子一僵,覺得自己受他調戲的頻率太高了些,一時又沒想到容遠竟會厚顏無恥的承認自己是登徒子,「啪」的一聲打了一下容遠的手,想接過巾帕自己擦頭發,由于動作幅度太大,披在身上的被子順著肩膀一側就那麼滑了下去,頓時身子和心里都是冷颼颼的,飛快的把被子拉上來,玉容死死的抓著被角,恨不得把腦袋都縮進被子里。
容遠把意外外泄的春光盡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濃,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玉容的長發。
燭火跳躍,光線昏黃,兩個人都是默不作聲,許久,玉容才開口道︰「擦好了吧?」容遠這樣站在她面前,她總覺得壓力山大,尤其是在她未著片縷不敢舉動的時候。
容遠拿起帕子,隨手放在了床邊的架子上,拿起梳妝台上的木梳又施施然走向玉容。
玉容剛抬起頭頗為豪放的把頭發甩到後面去,見容遠拿著梳子過來,一雙杏眸瞪得溜圓︰「容遠你別動。」
容遠眉梢上揚,眸中是剪水的溫柔︰「古有張敞畫眉,今有容遠梳發。」說完便以手作梳輕輕撫過玉容的長發,從頭捋至尾,神情專注,微微帶了濕意的發從掌心穿過,容遠干脆放下了木梳。
玉容見他直接忽略了自己的話,自己又不能行動抗議,也就催眠著自己接受了︰好歹這是個美男子。緊捏著被角,看著窗口的燭火,玉容眨眨眼問道︰「屠為國為什麼讓楊暗塵害我?」
容遠輕輕一笑︰「容兒怎麼那麼篤定我來是為了這件事?」
玉容氣鼓鼓的︰「如果不是這件事,我會把你趕出去的,容遠!」辛禮趕了他的馬車送她回玉王府,說明容遠一直在六扇門呀,既然已經證實楊暗塵確實是受屠為國吩咐,審問肯定要乘勝追擊,她覺得,容遠跟她應該是一個風格。
容遠細細的繞著她的一縷發絲,聲音微微的低沉︰「楊暗塵說,是屠為國想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眸中一絲狡黠飛快的閃過,面上仍是如玉溫良,山水半分不顯。
玉容覺得自己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她魅力果真有那麼大嗎,還是說屠為國別有企圖,亦或是容遠在坑自己•••偷偷打量那人一眼,見容遠面色平靜,玉容才開口道︰「那屠為國為什麼要這樣做?」
容遠一直纏著玉容發絲的手停下了動作,半蹲著身饒有興致的說︰「自然是容兒太迷人,連屠相都淪為了裙下臣。」
玉容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比不上容世子萬分之一。」畢竟這貨是國民男神。
容遠也不做聲,起身背對著她,逆著燭光,他挺拔修長的背影愈發的偉岸,如月光淡然,又似日光耀眼,捕捉到貼在牆邊的人影,容遠眸中精光一閃,淡淡開口道︰「天色已晚,總在容兒閨房久留似乎也不太好,我明日再來。」說罷便從南牆靠東的一面窗子翻了出去。
玉容一陣無語︰久留不好,難道大半夜擅闖她的閨房就好嗎!還有,容世子你這麼光風霽月在夜色正濃的時候翻窗這樣真的好嗎!
嘆息著搖搖頭,耳邊一縷鬢發垂下了下來,想起容遠以手作梳,玉容的臉不由得紅了幾分,模模頭發,已經沒有濕意了,雙手一攏便躺下了。
衛麒麟打了個呵欠,一副八卦相激動的密語道︰「看看看,那可是容世子啊!我的偶像!小姐居然能泡到容世子啊!」
衛鳳凰一副冷冷的表情,還是先前風吹雨打雷劈都不動的執勤姿勢半蹲在房頂。
衛麒麟卻不肯消停,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鳳凰啊你不要這麼高冷,夜長夢多天干物燥,說說話陪大哥解解悶也是極好的,不然這漫漫長夜該如何度過,每一入夜,我真感覺自己像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啊,」見衛鳳凰嘴唇微動,衛麒麟又繼續滔滔不絕︰「我們繼續說容世子啊!」
衛鳳凰心內默默吐槽︰明明是你自己在說。
「容世子可是全南楚女子愛慕的男子,不過嘛也就是大哥我習慣了低調,默默地在背後當一個英雄,不然就憑大哥的學識武功還有帥氣的長相,絕對是,位列容世子之上的第一公子中的第一公子,公子中的戰斗機!鳳凰啊,你為什麼總是不說話呢?你是不是也是愛慕容世子的?唉,看如今,我們守了這麼多年的小姐成功••••••」
夜,靜的迷人。一道白色身影如仙翩躚而至。
衛鳳凰看清來人後,一瞬間便斂去了身上的殺氣,身形微動,開口道︰「見過容世子。」
與她對面的衛麒麟卻是打了個冷戰,慢慢轉過身去,一時間也是驚詫不已︰「見過容世子。」
容遠運功飛走後,才突然想起自己為什麼不是翻房頂而是翻窗,一想到房頂上玉容的隨身暗衛把玉容的樣子看了個遍,便覺得胸悶氣短,于是便飛回來找茬了,負手而立︰「嗯,就你們的武功,連我來了都沒有發覺,如何能保護好小姐?」
衛鳳凰聰明絕頂,一眼便看穿了容世子那點別扭的小心思,便順著答道︰「容世子教訓的是。」
衛麒麟卻是委屈異常,本來嘛,他是玉容的暗衛,玉容都沒嫌棄,容遠倒是嫌棄起來了,再說了,這世上,像容遠這種武功深不見底的怪物有幾個?!有幾個?!心中咆哮著,嘴上也倔強著︰「並不是我等無能,而是容世子武功太高。若是一般毛賊•••」
「哦?若是衛家暗衛只能應付一般毛賊,那與家丁何異?」話一出口,容遠淡淡挑了挑眉毛︰「容兒的一舉一動你們都要看護嗎?」。
「是的,容世子。」衛麒麟有股濃濃的憂傷。果然容世子這等神人不需要暗衛,連這種基本問題都要問了去。
「你們這一支暗衛,是衛家的朱雀五神吧?」容遠淡淡開口,見二人滿眼震驚,便是答案已經了然于胸了,點點頭便拂袖離去了。
衛鳳凰看著容遠身影翩躚如雲飄逸,許久才反應過來,密語道︰「這容世子果真不是一般人。」衛家培植暗衛盤根錯節,向來不是忠其人辦其事,而是見錢眼開式的幫著各大家族培植暗衛。本著「若有戰召必回」的原則,自然是不能讓暗衛亂套的,所以代號一向十分保密。容遠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便不甚在意的說出了朱雀五神的代號,實在是不能不令他們詫異。
衛麒麟也點點頭︰「嗯,要不然能是我偶像嗎?」。
伴著衛麒麟掉了一地的節操,夜色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