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殿。祥雲紋的雕柱,龍鳳圖的紅燈籠,夜色中傳出平淡的溫馨。安福殿是皇家舉辦家宴的地方,冠予安福寓意在借此吉名在勾心斗角的皇家覓得一絲普通人家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和睦。
玉容是跟著容遠直接從容王府過來的。她在容王府休養了好些時日,術解是個顧慮周全的,悄悄的去玉王府尋了晴嵐告訴了她一聲,玉容受傷一事自然是不能說,術解到底說了個什麼由頭,玉容問了幾回術解只是一味的笑,她只得作罷。
驚奇的是,這由頭,竟連玉王爺也糊弄過去了,一直沒差人來容王府尋她。玉容雖是好奇,卻也不得而知。
容遠牽著她的手落座,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捏了捏她的手︰「容兒想什麼呢?」
玉容心里一陣沒由來的煩躁,略略帶了些驚恐,她總覺得似要發生什麼事一樣,為了讓容遠安心仍是笑了笑,悄聲道︰「不知道皇上口中的家宴從何而來,我看這席上的人,居然有一大半是不認識的。」
容遠眼皮一跳,罕見的沒有說話,只是捏了她的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扣來扣去。
玉容扭頭看向他,便是一陣不懷好意的笑容︰「容遠,你不會是個臉盲吧?哎,這也不對呀,若你是臉盲,怎麼會分得出•••」
不等玉容說完,容遠不恥下問道︰「臉盲是什麼?」容兒口中一會一個的新鮮詞匯听起來實在是別扭的緊。
「你覺得我長得和別人一樣麼?」玉容擰眉問道。
「除了容兒,別人在為夫眼里都長的一樣,」容遠不疾不徐的說道,看來臉盲就是不辨人臉的模樣了,容遠心下了然,存了心想逗一逗她,看著玉容一副震驚臉,復又緩緩開口道︰「因為容兒丑的十分獨特。」
「容遠!」玉容氣呼呼的鼓著臉,手也抽了出來,下定決心不再搭理他。她本以為臉盲也讓容遠拿來說了情話,剛想讓他正經一點,哪知道這人最後居然來了個神轉折!
容遠啟唇一笑,嘴角彎起一個十分清淺的弧度,抬袖伸手戳了戳玉容鼓鼓的腮︰「容兒?」見玉容仍是不搭理他,才道︰「皇上的幾個兒子,我是不認得的。五皇子煩人的緊,從小便喜歡找我比試自取其辱,所以到現在他們南門家的人,我也只辨得他和皇上。」
玉容悠悠開口︰「因為他們丑的不獨特?」哼,先打趣了她才跟她說理由,她是那麼好哄的嗎?
容遠豈會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心里感嘆著他家姑娘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嘴上道︰「物極必反,為夫覺得,容兒丑到了極致便是旁人比不上的美了。」
「容遠!」玉容叫著他的名字便雙手捏上了容遠白皙的臉,毫不猶豫的摧殘著他精致的面孔︰「你當我听不出來麼,嗯?誰丑到極致了?」
「哈哈,景如和容遠的感情果真是極好的。容遠也是縱容,想當初朕濺了他的衣角一滴墨點,他都要割了去,如今竟任由景如捏他的臉。」家宴本就無太監傳報,南門博裕一從後殿上了台階便看到了這麼一幅景象,當下便笑了出來。
他這麼一說,在座的幾個皇子公主都看向這邊,臉上掛著善意的笑容。
玉容更添幾分羞赧,放下手來笑道︰「皇上又打趣景如。」
「容遠的臉你捏得,朕就打趣你不得?」南門博裕顯然心情很好,絲毫不怪玉容御前失禮,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他面上的寵溺。
底下的皇子公主迅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早就听聞父皇寵愛玉王府的玉容,不僅親封了郡主,而且前一陣子在他面前素來最有臉面的小妹妹彎彎也因為跟玉容有點過節被禁了足,他們覺得捕風捉影,可能夸張了,今晚一見心中卻是有數了。雖說兩人對話不過寥寥數語,可是他們當中哪個南門博裕這麼跟他們說過話?
這麼想著,眾人看向玉容的眼神多了幾分羨慕和算計。跟這個郡主搞好關系,怕是大有好處,不僅父皇對她態度特別,看樣子,容遠跟她也是非同一般的關系。宮里長大的這群人精立馬交換眼神得出了答案︰今天這個家宴,八成是賜婚宴了。
「陛下這話錯了,臣是自願讓景如捏臉,景如怕是不願被皇上打趣。」
「你們听听,這天底下敢說朕錯了的,也就你們皇女乃女乃和容遠這小子了。」南門博裕一陣大笑,毫不生氣︰「如此朕就替你們做個你也願意,景如也願意的決定如何?」言畢便笑眯眯的看向席間的二人。
玉容早就知道這家宴的目的,她人都來了,南門博裕又這樣說了,自然不能給臉不要臉,笑道︰「但憑皇上做主。」
「好!朕今日便給你們二人指婚!」
「父皇不可!」殿門外直直的沖進來一人,南門景爍一到席間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望向南門博裕的神色堅定︰「父皇,兒臣傾慕景如郡主已久,無奈一直找不到機會與父皇說賜婚一事,今日父皇竟要把她指給容世子,那便是要了兒臣的命。父皇,兒臣長這麼大還沒求過您什麼事,今日就求您給兒臣和景如郡主賜婚!」
方才席間人多熱鬧,沒人注意到南門景爍缺席,這會子他一個人突兀的跑出來,還說了這麼一番話,頓時殿上都是瞠目結舌。
「五弟這是做什麼?君子成人之美不奪人所愛,五弟這不是讓父皇為難嗎?」。二皇子起身走到南門景爍身邊跪下︰「五弟不懂事,還請父皇不要生氣。」玉容嫁給容遠是一回事,嫁給他這個弟弟又是另一回事了。
哼,他倒是不傻,看出來這個郡主有幾分利用價值便來橫插一腳,涉及皇位,增加一個微小的砝碼,那可都是會影響大局的!他定然不能讓他這個弟弟如了意。
「胡鬧!」南門博裕臉上隱怒,狠狠一拂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