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日來京中頗不安寧。
夏日燥熱的空氣擾的人心浮動,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西江的戰事。
嚴均正下朝出宮便是一臉的擔憂之色,這會子走在街上也是心神不寧的,走著走著竟來到了玉王府的大門前。
守門的侍衛見他雖是眼生,卻是認得他那一身官服的,當即便上前問道︰「大人,請問來玉王府有何貴干?」
嚴均正一愣,抬頭看了看匾額,陽光耀眼,他撫須道︰「玉容小姐可在府上?在下刑部嚴均正。」
「勞嚴大人稍等片刻,小人進去通報一聲。」
玉王爺蘇醒以後第二日便回了玉王府,玉容也跟著他離開了容王府,左右在自己家有焦叔照顧著,她倒也是清閑了許多,這會子正跟衛鳳凰在桃源習武呢。
听得侍衛通報,玉容拿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瞅著衛鳳凰一臉菜色,笑道︰「請嚴大人進來吧。」
「是!」
侍衛一出去,衛鳳凰便感到頭皮發麻︰「小姐,我就先下去了。」
玉容眨了眨眼,拉住她道︰「你便在這兒吧,嚴大人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什麼醉翁什麼酒?」
見衛鳳凰一臉納悶,玉容這才想起來這歐陽修是宋朝人,囧了一下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二人說話間,嚴均正已進了桃源。
「今日嚴某貿然來府上叨擾,還望玉容小姐不要介意。」嚴均正站在葡萄架旁。沖玉容點了點頭。
玉容笑道︰「嚴大人肯來,桃源是蓬蓽生輝!」說完便招呼著晴嵐沏茶來。
「嚴某此番來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想著把沒說完的話跟麒麟小兄弟說完。」嚴均正一臉認真。
玉容亦是配合的點了點頭。將想腳底抹油的衛鳳凰一把拉過來,摁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好,道︰「我沒有意見,嚴大人請講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玉容說完便嘻嘻的笑著拉著晴嵐出了桃源。
晴嵐一臉八卦相︰「小姐,那個嚴大人跟鳳凰是怎麼回事?」
「天機不可泄露!嗯,為了獎勵你成人之美,小姐帶你去街上溜溜。」說完玉容輕佻的勾了晴嵐的下巴。
晴嵐一臉無語︰「小姐自己想溜出去玩。還拿著我當擋箭牌。」
「好晴嵐好晴嵐。」玉容極為不走心的說。
晴嵐無可奈何的跟著她︰「這幾日街上也沒什麼意思,都在討論西江城的戰事。」
玉容幾日沒有出府也沒見著容遠,因此對西江戰事知道的也不多。听晴嵐這麼說,就更想要出去了。
「也不知道皇上和皇太後是怎麼想的,這西北偏北,氣候惡劣。大軍從西北到西江的路上戰斗力不知得損耗多少。對得上如狼似虎的西胡軍隊,哪兒能有幾分勝算呢?」晴嵐嘆了口氣,絮絮叨叨道︰「這會子可不是輸了?」
玉容淡淡一笑,並不言語。這場戰事她看的如同小孩過家家一般,容遠能算計,屠為國做事也是滴水不漏,這樣的結局是早就在意料之中的,沒什麼好吃驚。
城西茶館中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玉容要了一壺茶。在一方桌上淺淺的品著。
旁邊的桌上是一個年過半百兩鬢發白的大爺,留著長長的胡子。聲音沙啞︰「國之將亡必有妖啊!听說這派遣西北大軍去西江一事,是皇太後拍板定下來的!」
與他對面的髯須老者道︰「正是,說是什麼先皇遺詔,要真是有遺詔,為何不在皇上登基的時候就拿出來呢?我看這遺詔的真假都還有待商榷。」
「老人家這話倒是對,可當務之急並非遺詔的問題,眼下西江城已經淪陷,听聞西北大軍一離開駐地,西北也生了變啊!那臨界蠻夷趁虛而入,這下可真是賠了西江又折西北了!」一年輕男子也嘆了口氣,捶了捶桌子道︰「只恨只身不能衛國啊!」
又有一人悠悠嘆了口氣︰「也不知上邊兒怎麼想。」
只听茶館說書人驚堂木一拍,扯著嗓子道︰「小二關門!今個兒我要說這話可是大逆不道,諸位客官且當個笑話兒听听便好,劉某人還要留著這條賤命編排朝廷呢!」
「哎,劉二,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編排?這朝廷的尿性,我們都知道!」
玉容听到「尿性」二字差點給跪了,循聲看去,卻是遲青衣扯著嗓子喊的,頓時汗顏︰容遠手底下這幫人,輿論工作倒是做得挺到位的。
「啪」一聲,驚堂木落桌,說書人抱了抱拳︰「謝謝這位小兄弟理解了!今日早朝散了,文武百官都是哭喪著臉出來了,你道是為何?」
一幫嗑瓜子的齊刷刷的問道︰「為何?」
「皇上和皇太後主張議和!」
「我呸!」一混混模樣的年輕人罵道︰「議和跟賣國有什麼兩樣?!這皇上也太糊涂了些!」
說書人搖了搖頭︰「這位小兄弟莫激動,你我下層百姓這樣想,上邊可不見得這麼想啊,我們說御敵于國門之外寸土必爭,可是這皇帝呀,卻是讓西胡給打怕了,不肯再戰了,只要還能坐在皇帝的位子上吃香喝辣,有什麼???」
不等說書人說完,又有人吼道︰「為何不派容世子再戰一回?」
眾人紛紛附和道︰「對呀,容世子可是難得的將帥之才,上回去西江,不是把個西胡打了個落花流水嗎?」。
「諸位莫急,劉二這就說說自己的見解。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你們???」
「劉二你這話可錯了!我絕不相信容世子是這等為了活命而苟且的人!」
劉二一臉無語︰「听我劉二把話說完!自古皇帝便怕臣子功高震主,你們想啊,如今在你我百姓之中,皇帝與容世子的名聲,誰人的更大一些?皇帝還能再讓容世子去搶了風頭?就算是給自己打江山,他也不放心用呀!」
「那就讓皇帝自己去把西江打回來啊!」
「朝中都傳皇帝和皇太後一致秉持西江乃是不毛之地的看法,不要也罷,照這麼發展下去,西北就更不用提了!南楚亡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