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嬌 第51章 疑點

作者 ︰ 慕子柊

「傷口蟄了,疼!」

蕙芷嘴里嘟囔著,眼淚卻流的更凶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在方才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里,她竟然經歷了生死之懸。姐妹反目。

如果攜芳沒有隨身帶著暗器,如果不是攜芳擋下了歲平的剪刀,如果裴師兄沒有及時趕到,如果

太多不確定,太多意外,太多讓她害怕的假設。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哪怕有一件沒有發生,都不會是現在的景象。

她可能衣服破裂,衣冠不整;可能簪子刺在手腕中,就算人來了,也救不回來只能失血而死;可能被歹人擄走帶到不為人所知的地方

後果不堪設想。

還好還好,裴師兄不曉得怎麼知道了消息來救了她,現在哥哥來了,仿佛一切都能夠塵埃落定了。

然而在秦淵看來,這—無—錯—小說一切還都是個謎。誰在暗中勾結了歲平對蕙芷下手,誰安排了驚馬,甚至說,錦衣衛突然在金魚大街上路過,是不是也是提前都安排好的?

疑點重重。

秦淵只安排了一輛馬車過來,而今看到兩個妹妹「反目」,決定將兩人分開送回去。蕙芷同她的丫頭攜芳在自己帶來的馬車上,好在蕙芷學過些醫理皮毛,車上有藥,一路駕車穩當一些,應當無妨。

若是蕙芷身邊的那個丫頭傷勢嚴重,就先在京城里找個先生看一看。

至于歲平。他是從來不知道這個五妹妹竟然能如此這般隱瞞心思,里呼外應,協同外人做下這一個局。不管她是被威逼還是利誘,都是犯了秦家的忌諱。

歲平同她身邊的丫頭依舊在那輛馬車上,借用裴家馬車的布簾簡單遮擋了車上的血跡。身邊的鄱陽過來對他說︰「給六姑娘駕車的車夫受了重傷,一早也發了消息只是恐怕現在消息才到府里。」

蕙芷身邊駕車的車夫是父親親自安排的,以那個人的本領,讓他只做一個姑娘家的車夫,實在有些大材小用。

可是看他的傷勢,定是剛剛放了消息回去就被人刺傷,身上的傷口沒有七個也有五個,胳膊、大腿、腰間都是傷口,最重的一刀在背上,血肉翻出,還帶著烏紫色的血。身邊的人拿解毒清污的藥丸先墊著,清理了傷口借用裴家的馬車將他也送回去。

車夫看到秦家來人,勉強睜開眼皮,聲音極其沙啞道︰「沒想到五姑娘屬下無能,沒能護好六姑娘,實在對不起侯爺咳」

口中吐出一口血。整個人暈死了過去。

秦淵探了探他的氣息,傷勢重,失血也多,要快些回去救治才行。

時間真是緊迫。

轉身謝過裴顧,不自覺中皺著眉道︰「今日緊急,明日我去府上再敘。大恩不言謝,先別過了。」然後目露難色,「這里距官道不過一二里,恐怕順天府會派人來查。這里離岫雲山不遠,不妨一用。」

裴顧了然︰「師兄與我想的一樣。岫雲山常年有盜賊出沒,官府無能為力,這群人,就是看見車馬華麗動了歹心的強盜,被我出城打獵踫到。」即便沒有人來,他也要整理好痕跡報向順天府和京畿衛——這樣他去羽林衛,就名正言順的多了。

裴顧一握拳,吩咐屬下去打幾只山雞野兔來充數,準備目送秦府一行人整頓出發。

蕙芷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她輕聲叫哥哥將裴顧叫到車前,「方才听見似乎是有人逃走了,往南邊的方向,腳步非常輕,像是輕功很好的人。」

好像是怕裴顧不相信她的話,撩開簾子,目色鎮靜地看著他。

裴顧看著她的眼楮,派人清點旁邊的尸體,然後看到屬下點頭的樣子,對蕙芷道︰「師妹放心,我親自去追。」

然後人就不見了蹤影。

蕙芷驚的目瞪口呆,她知道江師姐時常說裴師兄功夫了得,輕功尤其的好如何如何厲害,她自從再見到裴顧,卻從來沒有覺得他哪里厲害——就像是自家哥哥一樣,沉穩妥帖,清俊雅致,像極了京城里的士子們。

沒有想到,竟真的這樣厲害。

***

周二夫人一發現兩個姑娘的馬車驚了馬往城外跑去,立馬就回府里報了信。秦惟恩得知了消息隨即派人往外搜尋,可出了城門,哪里看得清馬車去了哪個方向?

情況緊急,秦惟恩並沒有讓人告知王氏和孫太夫人,連一同的歲紛都被安排和周二夫人一起,「幫著二叔母整理廚房上的賬目。」用這樣的理由搪塞給王氏,「五妹妹與六妹妹因為走了杏林胡同,听說有一家茶室非常有名,拐了道彎一同去茶室看了看,過會才回來。」

消息是秦惟恩身邊的人遞到內院的,王氏不疑有他。蕙芷一向是愛玩鬧好新奇的性子,出去拐道彎,並不是什麼大事。

人說一孕傻三年,擱王氏身上大約是沒錯的。她竟沒有細想,蕙芷因何會和歲平坐了一輛車——出門的時候,她分明是和歲紛一起走,歲平隨周二夫人共程一車。

秦惟恩隨即又派人送了些小孩子的衣料玩意過去,王氏果然沒有多問,叫上玲瓏珍珠幾人,開始比劃布料。什麼潞綢順滑的做褲子,杭綢精細做小衫,南邊盛行的棉布剛好能縫些尿布來用,冬天里的緙絲料子留一些歡快的顏色,來年正正好做件小斗篷,喜慶又漂亮。

秦惟恩听到王氏沒有多心問,招招手叫來了秦淵身邊的小廝洞庭。

洞庭就是秦淵得到消息匆匆離開後,囑咐他來回稟秦惟恩的人。十四五的年紀,耳聰目明,是秦淵身邊得用的第一人。

秦惟恩坐在小葉紫檀木雕羅漢床上,讓人給洞庭搬了個小杌子坐下細細回稟︰「是怎麼出的事?裴顧又是怎麼會這麼快得的消息?」

對于裴顧這個大師兄門下唯一的弟子,功夫好,輕功又學的出色,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然而因為當年蕙芷中毒的事情,秦惟恩心里始終對他有些芥蒂。

這種責備與怪罪的心思,縱然他認真回想,與裴顧並無多大關聯——若不是暖暖當時年紀小,好動,對什麼事情都好奇,也不會伸手喝了一瓶藥,但如果不是裴顧輕易將藥放在桌上讓暖暖看到,這些事也不會發生。

其實並不怪裴顧,然而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是毫不保留地選擇偏疼自己的孩子。

但是驚馬遇賊這件事,幕後看起來大有蹊蹺,甚至他能一言斷定與沈家拖不了干系,但裴顧又是怎麼得了消息?

洞庭恭身行禮,然後端端正正地坐在杌子上,回稟道︰「裴世子派人來了消息後,又說‘當年都是他的過失,再見到六姑娘後心里不安,擅自派人暗中保護六姑娘,這消息才傳的快一些。’車夫秦玉放的消息前一刻才傳回來,鬧市里路不好走,蟲子飛了許久才找回來。」

說著奉上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里面躺著一只像蛾子一樣的蟲。

訊蛾的速度已經是非常快了,沒先到裴顧派過去的暗衛速度更快。

這樣以一當十,速度快過訊蛾的人,一定出自白虎乾南衛,風觀司。

裴顧手中暗中握有的力量,不容小覷啊。

秦惟恩點點頭,繼續問,「你去查錦衣衛白日里大過鬧市是怎麼回事,什麼案子,晚間同明遠一同來稟。」

洞庭起身告退,秦惟恩手中拿著青花的茶盅,暗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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