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硝煙
琉璃被她的模樣無可奈何地逗笑了,連忙道︰「夫人和侯爺都等著姑娘來呢,姑娘快進去吧,門口好歹風大,姑娘家身子骨嬌弱,解了披風可不能在門口多待!」
蕙芷瞧她嘮叨的毛病又要犯,正要玩鬧著捂耳朵,就听見內室里王氏的聲音︰「是暖暖過來了嗎?還在門口待著干什麼?快進來,快進來,李媽媽今天做的貢米粥,快來嘗一碗!」
聲音又透又亮堂,一听就知道母親今天氣色極其地好。
蕙芷這才抬腿進了屋里。
王氏目光盯著門口,瞧見了自己女兒——在幾個丫鬟的擁簇下走進了屋子,穿著月牙白色的挑線裙子,配一件大紅色對襟長衫,頭發上帶了一支雕做桃花的粉色玉簪子,首飾不算貴重,卻勝在精巧。
縱然是自己的孩子,王氏每每看到蕙芷,還是覺=.==得一次比一比驚喜和欣慰。
漂亮,懂事,有自己的小想法,卻也識大禮懂大體,會撒潑賣乖,卻更會好好照顧自己和他人,從來沒讓她擔心過什麼。
王氏轉頭跟身邊的段媽媽吩咐,「將小茶室的粥放在爐子上熱一熱再端進來,蕙芷剛進屋里,現在雖說天氣越來越熱了起來,早晨終究還是涼一些,別吃了涼的鬧肚子。」
段媽媽應諾去茶室溫粥。
蕙芷笑盈盈地上前同父母行福禮,秦惟恩與王氏坐在上首受了禮,王氏便笑盈盈地拉著蕙芷坐在自己身邊,蕙芷搶先問王氏︰「父親跟母親說了什麼好消息,讓母親這麼高興?」
王氏看了看坐在旁邊的秦惟恩,見他點點頭,就道︰「是後宮傳出來的消息。你父親今天下了早朝後得來的消息。」
蕙芷听的認真。
真沒想到,歲華才將將入宮沒多久,就竟然能這樣牽絆住了沈貴妃。
***
昨天早晨眾妃向皇後請早安禮的時候,皇上也在,沈貴妃便在皇上面前上眼藥。畢竟是在宮里模爬滾打多年的寵妃,就算對新進宮的華婕妤秦歲華再看不上眼,也不會一開始就拿槍頭對著歲華,是以她挑挑撿撿拿出來當炮灰用的,是先前在她宮里的宮人出身的金美人,如今的金婕妤。
自從歲華入宮後,金婕妤提了位分,同歲華同住含章宮,沈貴妃便對皇上賣乖︰「金美人如今搬了新地方就忘了舊主,也不多曾來看望侍奉臣妾了。」意指一來歲華拉攏宮人,剛剛進宮小小年紀就心懷不軌,二來壓一壓金婕妤近來的風頭。
自從新人進宮後,色衰而愛弛,沈貴妃的恩寵就大大不如從前了。
沒想到沈貴妃剛剛發話,皇後便輕輕咳嗽一聲,警告沈貴妃道︰「貴妃慎言,金氏如今早已是正五品婕妤,哪里還是什麼美人?皇上說是不是?」
皇上還沒來得及發話,歲華便輕輕笑出了聲音。皇上便看向歲華問她因何而笑?
歲華起身盈盈一拜,瞧了眼沈貴妃道︰「臣妾笑貴妃娘娘不僅是貴人多忘事,還睜著眼說錯了話。」
沈貴妃被她的話頭一激,顯然有些面上掛不住,低聲斥責她「胡鬧,這里哪里有你一個五品婕妤說話的份?」
歲華不喜不怒道︰「方才說娘娘貴人多忘事,您還真是給忘了——皇上剛剛問妾因何發笑,妾因此才答言語,怎麼就沒有妾答話的份了?」然後轉頭向皇上微微笑著解釋︰「貴妃娘娘說金美人如今搬了新地方就忘了舊主,言語間倒是奇怪的很。這偌大個皇宮,主子不是只有皇上一人嗎?妾竟不知,什麼時候倒多出了一個舊主來?」
這話說的誅心,沈貴妃臉色登時就白了。若是不追究,皇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可若是追究起來,皇上大可以憑這句話給她個重重的處置。
何況現在她的恩寵大不如從前。也是她順風順水太久,竟然沒有仔細察覺話里的漏洞。
她正想著如何解釋,就听見歲華清澈如泉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可笑之處,這是其一。其二,金婕妤如今是皇上親封的正五品內命婦,是侍奉天子的貴人了,沈貴妃娘娘,卻指責‘金婕妤不曾探望侍奉’娘娘,貴妃娘娘品階再高,不也是皇上的後宮嗎?竟要五品內命婦侍奉,豈不可笑?」
說完竟又輕輕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銀鈴,沈貴妃跟著便道︰「皇上休要听她胡說,臣妾不過是甚是想念金婕妤在臣妾宮里的時候罷了,哪里會這般不自重」
「夠了!」沈貴妃話還沒說完,便被皇帝喝斷。
沈貴妃臉色登時就白的如同紙色——皇上連解釋都不願意听她講了,她心里隱隱就覺得不安。
「沈氏啊沈氏,沒想到你在後宮獨大這些年,竟養成了這樣驕奢不自知的性子。往前皇後跟朕說,朕還不信,朕記得你從前是最恪守本分的,一直以為是皇後看你不順眼,才這樣說你——沒想到你現在竟然這樣膽大妄為,這樣的話也敢說出口。」
一席話分量說的極重,沒想到秦歲華這一番話,不僅把自己摘了出去,替金氏那賤人正了身份,還連帶著皇上對皇後都另眼看待——真是秦家挑的好人選!她心里恨地要咬碎了銀牙,起身噗通一聲跪在皇帝面前正要哭著認錯,卻沒想到皇上發話道︰「太後近來身子不太妥當,她老人家速來吃齋念佛,克己躬身,你便搬去伺候太後一段時間,陪她念念經抄抄書,也跟著太後收收你的性子。」說完看了眾人一眼,又對著皇後吩咐「沈貴妃如今心眼忒小,連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都不如,不若回宮多跟著皇太後念念經才好,你安排一下。今天就都散了吧。」
眾妃行禮恭送,沈貴妃神色難看,踉蹌地險些站不起來,金婕妤瞧見便上前去扶她,低聲道︰「娘娘可要小心些了。今時不如往日了,娘娘的年紀眼見長了,可不能這樣狠狠地一下子跪地了。」
說著手猛的一松,沈貴妃險些又倒了下去。
賤人!
沈貴妃心里恨道,一個是自己養出來的白眼狼,一個是話里藏針的賤人!話頭上耍心機,這都是本宮年輕時候玩過的東西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本宮的位分在一日,就不會給你們一天好臉色!
承安侯,秦歲華,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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