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同裴顧約在了元寶街上的一家叫天寶樓的酒樓里。
裴顧急匆匆地從家里趕到這個天寶樓,秦淵派人給他送了口信,說有「要事相告。」嚇得他以為,東宮或是穆王那里有了什麼動靜一樣。
誰知道進了雅間,這廝卻在慢條斯理的倒著小酒喝,見他進來,慢吞吞地打招呼︰「你來了。我點了八寶葫蘆鴨,醬鵝腿,什錦豆腐澇,脆皮石魚卷……」
裴顧一臉疑惑,「你說有要事相告,難不成就是讓我出來陪你吃頓飯?」
「嘖…海上漂久了,喝的都是燒刀子,天寶樓的女兒紅味道真不錯。」秦淵又自飲自酌了一杯,吩咐帶裴顧上樓的小二道︰「人到了,上菜吧。」
小二應聲下去,裴顧仍舊一臉疑惑,卻也坐了下來。
秦淵倒了杯酒給他,「不是公事,是私事。」
裴顧眉毛一跳,私事?「什麼私事?」
秦淵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半晌,等小二將菜都上齊了,這廝才將昨天自家妹子給他送宵夜的時候兩人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裴顧。
裴顧抬手撫了撫眉毛︰「她竟然不信我……」
秦淵眉毛一挑,「不信你什麼?」
「咳」裴顧清了清嗓子,道︰「我從江南回來後…去見過暖暖。」
秦淵眼楮一眯,問︰「又是夜里跑到我們府上,迷暈暗衛,再順著屋頂找到蕙芷的院子?」
裴顧不自然地別過臉去。點點頭。
秦淵輕哼一聲,「你行徑如此浪蕩,誰敢信你?」
裴顧七情上臉。「那我該怎麼辦?她曾說過她的擔憂,我也告訴過她我的想法…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心里有了這樣的想法,反而先找你這個哥哥問,卻不讓人同我聯絡。」
秦淵手指頭在桌子上叩了叩,拿起勺子挖了一塊鴨月復中的八寶飯填入口中,嗯。軟糯鮮香,味道極好。
「你們婚期也將近了,她不便出門。父親如今有些忙,今天我將守夜的暗衛換防,換成我的人,打聲招呼。你去尋她。用什麼法子那是你的事。總是我可不樂意看到我妹子天天因為這些糟心事煩心。」秦淵支了法子,裴顧欣喜若狂。
還有什麼比未婚妻的親哥哥跑過來幫你,好讓你在他妹妹面前表表忠心,更讓人開心的?
秦淵自顧自地吃著桌子上的美食,裴顧心喜陪著他吃酒,兩人待了許久,又談了談水師的事,快到了酉時才離開了天寶樓。
一入夜。裴顧換了衣服便又往承安侯府的方向過去。
這一次果然十分順利,他手中拿著的以備萬一的無意散。根本沒派上用場。
蕙芷正坐在屋子里繡花,佩蘭端著宵夜進屋,瞧見她正在繡花,便上前剪了剪蠟燭的燈花,勸她道︰「姑娘還是明天再繡吧,橫豎不急著用的。天色晚了,仔細傷了眼楮。」
蕙芷放下了繡花針,理了理絲線,抬手揉了揉眼楮,對她笑著說︰「好,不繡了,留著明天再繡。江娘子在做什麼?」
佩蘭放下了宵夜,一邊進去收拾床鋪一邊說︰「沒做什麼,這幾日瞧她一直忙著寫東西,也不知道在寫什麼,白天常常躲在屋里制藥,姑娘難道不覺得,最近院子里藥氣重的很?」
蕙芷對著她輕輕一笑,而後默了一默,江采瓊在寫什麼,她心里很清楚。
江采瓊自從決定了要離開後,就整日忙著將醫書方劑,尋常能用得著的藥丸,救急用的藥膏,她全都在做,好留給她以後用的順手。
佩蘭背過身去收拾床鋪,蕙芷手邊卻突然多了一小團紙條,她心里一驚,往周圍看去——佩蘭還在收拾床鋪,嘴里還念念叨叨︰「江娘子還說要留下幾本字帖給姑娘用呢……」
蕙芷看她沒有異樣,慢慢放了心,在手心里打開紙條,只看到了「听風」兩字。
蕙芷略一思量,就知道一定是哥哥今天去尋了裴師兄,裴師兄這才火急火燎地來表忠心的吧…何況今天晌午,哥哥確實沒有在家,問門房,說是出去見同僚了。
而裴師兄在無音谷的時候,就叫听風…蕙芷心下了然,等佩蘭收拾好了床鋪,就叫她出去了,「夜里還是悶的很,今天你還是回去睡吧。」
蕙芷自從夏天一個人在屋子睡習慣後,就不喜歡丫鬟們晚間值夜了,佩蘭應了一聲,道︰「那奴婢就在茶室外的小屋睡了,姑娘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就好。」
茶室外的小屋,是段媽媽吩咐人闢出來的,同屋子隔著茶室,兩邊不擾,各自情景,若有什麼事情,走到茶室旁吩咐一聲,住在小屋里的人也能听見。
蕙芷點了點頭,看著她出去後,便披了件外衫,將妝台旁的窗子打開。
不出意外,果然看到裴顧眼楮亮亮地站在窗外。
「你喝酒了?」蕙芷皺眉。
裴顧低頭輕輕嗅了嗅,低聲疑道︰「明明沐浴過了…怎麼還能聞到。」而後抬頭淺淺笑著對蕙芷道,「是,白天里你哥哥來尋我,我們一道喝了些酒。」
果然是哥哥啊。蕙芷抬頭定定地看著他。
「暖暖,你為何不願意信我?」裴顧歪了歪頭,眼神中有一絲神傷,「我說過那麼多,你卻不信我。」
語氣中竟帶著些受傷,蕙芷心里一跳…
裴顧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時間還早。等你嫁過來,咱們的日子還長,你慢慢看,我給你時間…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總有一天,你會看明白我的心意。」
蕙芷心里一震…
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麼「不收通房不納妾室」的話來冠冕堂皇地告訴她,卻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
蕙芷心里頓時軟的一塌糊涂,垂了垂眼眸輕輕道︰「我——」
話還沒說完,裴顧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跳進了窗子里,一直手臂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往懷里帶,蕙芷閉住嘴巴忍住驚呼,下一刻,帶著夜色涼意的雙唇就碾了下來。
不同于上一次的淺嘗輒止,裴顧的吻顯得有些霸道,蕙芷被他勒在懷里險些透不過氣來,過了良久他才將她松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