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上安靜異常,幾乎是能夠听得到人的心跳,紀賢墨挪開腳步往前走著,突然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小漫,我知道是你。」
小漫,無數人都這樣叫著她,可她都能答應,唯獨他叫著她的名字,她不能答應,她不能承認,她不是路小漫,她是紀賢墨。
心中早就跟自己說過很多次,絕對不可以承認。
腳步頓了幾步,最後還是邁開腳步往前走,不回頭,既然決定了遠離,就要徹底的消失。
「悅悅已經不行了,可她還想著你!」
悅悅的記憶那麼不好,卻記得她?紀賢墨好想回頭去問他,為什麼孩子的情況會突然地惡化,為什麼就不能救治,為什麼上天這樣就拿走了悅悅的生命?
為什麼?
可是她不能,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不能回頭。
()「紀賢墨,你真的就這樣狠心!」蕭景朔氣急了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她站定了腳步,不得不回頭,叫到她的名字。
「先生,有什麼事嗎?」。紀賢墨禮貌的面孔仿佛看不出什麼破綻,可是她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她一緊張就喜歡咬嘴唇,她深色的嘴唇明顯就是咬過的,這一點瞞不過蕭景朔。
可是即使知道瞞不過,她也要保持著鎮定,她就像是站在他面前的雕塑一動也不動,只是死死地看著他。
這樣倔強的眼神也只有路小漫才會有的,可是突然出現在紀賢墨的臉上。他笑了笑,「你還是那麼不會裝,我知道是你,想看悅悅就去看吧!」
紀賢墨不知道該何處何從,也許他說的對,她不會裝,處處露餡,可是她僅有的想要保護他的想法,她不能任由著自己心思的,悅悅那孩子她會去看。「先生。我跟你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到了病房,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曾經很多次都是他大手牽著她的小手將她強拉到某地,時至今日他也可以做到這樣禮貌。兩人的距離好像是拉的有一米的長度。她好像不怎麼習慣這種方式。
也許就是她的身份。他到底對她還有一些得顧忌,若是以前,他一定是強拉著她的。這也算是路小漫才擁有的權利,她紀賢墨不會有的。
病房門前她來過兩次,這次進去的心情是沉重,也是帶著一點的欣喜,或是許久沒有看到的面孔,也或許是好久沒有靜靜地看著這個孩子,柔柔軟軟的孩子。
她站到病房前,抬手伸到半空中卻又沒有去觸模,那樣干淨的天使面孔,卻帶著病色奄奄一息,眉間都是一縷化不散的痛苦。
「她……」紀賢墨心里多是痛苦的內疚,是她那時候沒有照顧好她,不是說已經很少發燒了,怎麼會又是這樣的場景,她的悅悅不能因為一場病痛的折磨就這樣痛苦的躺在這里,不應該讓她承受,小小的年紀,她舍不得。
眼角是溫熱的淚水,不知不覺她好像是回到當初那天,第一次看到悅悅發燒,那天她真的是嚇壞了,好害怕這個孩子痛苦,也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可愛的孩子原來受到病痛的折磨,當然還有心疼她每天嗜睡這樣先天性的體弱。
她想問艾宣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孩子,想問蕭景朔為什麼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可是更想問自己為什麼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是她的錯,她還有什麼心情站在這里,她後退幾步想要離開,再在這里多待一秒,都會覺得自己心痛極了。
心痛孩子,也心痛蕭景朔。
她的愛從來都是這樣的。
可是卻忘了心疼自己……
「小漫,你終于承認你是小漫了!」
身後的聲音急切地,不敢相信的,有些高興地語氣,是她熟悉的聲音,可是,即使再熟悉,此刻她都不能回頭去接受他的問題,去告訴他她就是路小漫,她就是他一直尋找的人。
若是全世界都知道她紀賢墨就是路小漫,她也要讓蕭景朔明白她不是路小漫,她不想要他再次淌進這趟渾水,她要他遠離這一切。
可是,日夜思念的人就在身邊,不能相認,她真的是一點定力都沒有,眼淚早就掉了下來,可是還是死死咬住嘴唇不肯承認,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你怎麼在這里!」
也就是這樣的聲音才能劃破尷尬,她低著頭悄悄擦去了淚水,然後抬頭去看,是艾宣,是悅悅的媽媽,她微微一笑,「我是來看悅悅的!我這就走!」
她沒有立場站在這里,曾經是她差點要破壞的這樣的一家,如今好容易他們寧靜的生活,可是老天卻要帶走她的孩子。
紀賢墨抬腳就要往外走,也許再也不會相見了。
她飛快地跑出病房,走出去之後心就沉了下去,好像一下子被挖空了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就知道眼角不停地哭,不停地流淚,想要流淚。
溫熱的淚水浸濕她的臉,她卻沒有力氣去擦,也沒有想要去擦,她蹲子,或許就這一次放肆的哭一場吧!
「路小漫!」
听到艾宣氣急敗壞的叫聲,她迷糊著眼楮看著她,卻迎面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知覺很深。
接著就是艾宣一陣火辣辣的話,簡直比那一巴掌還要疼上幾萬倍。
「你這個女人,為什麼總是這樣陰魂不散,我的孩子現在沒有了,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切都是正確的,你好朝著你自己的計劃和蕭景朔在一起,你突然的訂婚,突然地結婚,突然地消失,難道我們所有人都該圍著你轉嗎?你真是一個毒辣的女人,我沒有想到最後會敗到你的手上,你真的是個賤人,沒想到我還是失去了蕭景朔的心,我還是失去了一切,連孩子都沒有了,孩子,我的悅悅,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是她的媽媽,她卻總是叫著你的名字,你憑什麼!你到底使了什麼樣卑劣的手段……」
耳邊的話已經不堪入耳,她像是隔離了整個世界,她看不清也听不見,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將她隔離了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