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萌萌也知道晉代時的貴族之間十分流行這種曲水流觴的儒風雅俗,尤其是這三月初三的上巳日,一些世家子弟們會相約在某一處亭台溪水邊,取羽觴盛酒自上流漂浮而下,若是羽觴停在誰的身邊,誰就要現場賦詩一首,否則就要喝酒自罰,此游戲也謂之「羽觴隨波泛」。
听起來是一個極其風雅的游戲,可是這對衛萌萌來說就有些難了,古詩她倒背如流的也有很多,但要像曹子健一樣七步作詩,她自認還是沒有那個天賦,尤其她面對的可是衛玠、衛璪與王澄這三位歷史留名驚才絕艷的俊杰。
不過話又說回來,反正輸了也只是喝酒,她大不了就借酒壯膽,也好趁此機會與衛玠把行房之事給解決了,這樣她就能極早的和自己的小包子天天見面了。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樂呵起來,竟恍然未覺,三位顏值擔當的帥哥正莫名奇妙的瞧—無—錯—小說著她看呢?
「阿猛公子在想什麼呢?有什麼高興事不妨說出來與我們一同分享?」首先是王平子調侃的問道。
衛萌萌才猛然一驚,臉上露出羞赧之色,心道︰尼瑪我剛才笑得應該不算yin邪吧!
「我不過是想起了某個名人所寫的一篇文章,覺得正合此時的意境。」衛萌萌賣著關子朝三位帥哥笑了笑,隨即道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流觴曲水出自于王羲之的《蘭亭集序》,那可是千古名作啊!所謂的文詞俊茂大抵如此,但衛萌萌身臨其境,仍有說不出的心曠神怡。
衛璪與王平子听罷皆露震驚,因為衛萌萌所念出來的這一段所謂的名人文章,他們竟不知出自于誰之手。倒是衛玠很淡定的眸中露出心領神會的贊賞之意。
他們來到的地方是一條玉帶蜿蜒的伊河。周圍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將那一條伊河夾帶其中,春風送爽,桃瓣紛紛。柳絮輕揚。終于有了一絲暖意的輕風拂面而來。送來的不只是花的清香,還有溪水橋頭那些妙齡女子的脂粉香。
听說,在這一個特殊的日子里。許多春閨中的少女也會出來踏青,想要借此機會尋找自己夢中的檀郎,于是,這些妙齡女子都會打扮得十分靚麗猗艷,或羅裙流彩,或體散異香,或鬢角插花,或素手盈霜,她們還會極其富有畫面美感的詮釋著自己的每一種神態,對著心儀的男子暗送秋波,嬌羞含笑。
衛萌萌就接收到了一位女子的秋波送爽,正當她雄糾糾氣昂昂的擺出男子漢的架勢時,一物猛向她的臉面砸了過來,還好她急中生智,順手一接,竟發現那一物是個未成熟的桃子。
王平子見之大笑了起來︰「阿猛公子生得俊俏,到這京洛伊河一游,難免會收到這些禮物,想那潘安的擲果盈車,你便可以想象了。」
然而,他話未說完,後腦勺一痛,不禁哎喲了一聲,轉過頭去,就見又是一個未成熟的桃子落在了地上,此時衛璪與衛玠見罷都不禁笑了起來。
衛萌萌趁此打趣道︰「王公子現在應該徹底領悟到了擲果盈車的妙趣!」
王平子模了模後腦勺,朝那向他扔桃子的少女看了一眼,但見她大驚失色,竟提著群裾走開了,不免覺得沒趣,本來還想去調戲一番的,他訕訕然的將那棵桃子撿起,又飛快的拋入河中,感慨了一句︰「早知如此,我們就應該乘羊車出來一游了,不過,叔寶去年乘羊車去驍騎將軍府,被堵在了路上大半個時辰,估計那滋味也不太好受,所以,我建議,在這伊河上泛舟一游,如何?」
他話音剛落,就有無數的物事朝他們四人砸了過來,在他們頭頂上空呈現五彩繽紛的色彩,那些物事中有果子亦有桃花和柳絮編制而成的花環,衛萌萌幾個閃躲,將那些及至眼前的物事接到了手中,順便還幫衛玠攔下了一些,可誰知,當衛玠一轉身望去,那些妙齡女子竟是吃吃笑著,提著裙裾紛紛朝他們圍了過來。
衛萌萌大驚失色,這陣勢非把他們四人壓死不可,于是,她大喝了一聲︰「快逃!」連忙抓起衛玠的手騰空躍到了半空之中,待落下時,腳下正是一葉扁舟,在河面上飄飄蕩蕩。
「喂,你也太偏心了吧,關鍵時刻,怎麼只顧著救叔寶呢?」
王平子在河對岸憤憤不平的埋怨著,衛璪的神色中也露出驚詫,不自禁的多看了衛萌萌幾眼。
「船家,您停到岸邊,讓那兩位公子也上來如何?」言罷,笑眯眯的指著衛玠道,「您看,這三位公子身份都不凡的,呆會兒您想要多少酬金,他們都付得起。」
「阿猛?」衛玠不好意思的喚了一聲。
衛萌萌笑眯眯的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知道你今天身上帶的銀兩都在國色天香酒樓里花完了,但你哥哥和王平子身上肯定帶得不少,這付酬金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吧!」
船家是個精明的老頭,在這樣特殊的日子里,他做的也正是這種宰人的生意,自然很樂意的讓衛璪與王平子上了船。
「阿猛的身手看上去不錯,是師承于誰的?」王平子踏上小舟後,便開口問了這個問題。
衛萌萌擺著架子,笑眯眯的回道︰「在下無師自通。」
王平子听罷,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忽地站起身來,向她提議道︰「不如,我們比試一場如何?」
「你要和我比試?」衛萌萌笑得更狡黠,「你那套流風回雪的劍法,我可是看過的!你和我比試,一定會輸!」
「你看過?我可不信,難道我們曾經在什麼時候早已見過面?」王平子眸光閃爍的笑了笑,忽地將腰間古劍抽出,指了指衛萌萌身後的那把劍,說道,「不如你也拔劍出鞘,我們試試劍法?」
說實話,嵇紹教她的一套劍法,她還真沒有和人比試過,不如就拿王平子厲練厲練又有何妨?
于是,她也果斷的拔出了莫邪寶劍,擺出迎戰的姿勢,朗聲道︰「好啊!」
而衛璪見罷,覺得有些不妥的勸道︰「兩位不過是比試,何必用劍,傷到了對方怎麼辦?」
「阿璪放心,我一定會手下留情的!」衛萌萌率先答了一句,令王平子十分不滿起來,不過,他也甚覺有趣,亦不服輸的回了句︰「君子愛才,必不會使友人受損!」
于是兩人開戰,一葉扁舟,涓涓流水,兩道潔白的身影在水面上兔起鶻落,雪亮的劍身挑起無數水花四濺,直讓舟上的衛璪與衛玠看得目瞪口呆,賞心悅目。
這兩人倒不像是在比武,而是在譜寫一曲旋律,或是臨摹一幅美侖美奐的詩畫。
衛璪不禁吟起了詩︰「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髣兮若輕雲之蔽月,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雖說是形容洛神宓妃的,可現在用來形容二位的劍法,可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阿虎,你說呢?」
他轉身看向衛玠,卻見衛玠凝眉沉思起來,于是,走到他身邊,問道︰「你在想什麼?」
衛玠在想今天所發生的事,抑或是在想發生在阿猛身上的事,比如說她為什麼要救許超,她與那個他所不知道的王爺又有什麼關系,以及她現在與王平子之間的互動都會讓他心中有小小的失落感。
她到底來自何方,有多少過去以及他所不知道的密秘?她曾經就住在自己的靈魂深處,與自己離得那麼近,可是他卻發現他並不了解她,她對他來說仍然是一個謎,一個永遠也猜不透的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