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不怪你,畢竟你失憶了嘛,而且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凜王利用,才害你變成這副德行。」呂尚書說得一副很是為她著想的樣子,卻只讓她覺得一陣反胃。
「我是心甘情願幫他的。」她說。
「那是因為你當時不知道他是怎麼樣居心叵測的一個人,也忘了自己進王府的目的啊!再說,你那一摔說不定就是他弄出來的,別忘了外頭人家怎麼說他的,那凜王府里的侍妾死得還不少嗎?而且他看你沒死,居然還利用你失憶害你變成這樣,不是很可惡嗎?」趙太尉說得理所當然,他們好似料定了她听完他們的話以後會悔不當初。
可是她才不會。
她不管藍眼美人如果還活著會怎麼想,反正現在這身子是她的了,她說她心甘情願救凜王,她就是心甘情願。
「你們說了那麼多,究竟是想要我為你們做什麼?」她決定按兵不動,看他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爽快!其實,我們這里是有個法子,正好可以幫你報這一箭之仇。」趙太尉端著一臉的笑,卻叫阿寶更覺惡心。
「你們跟他有過節?」阿寶懷疑地看著他們。
「不是我們跟他有過節,我們是為了北淵著想,要替皇上把礙眼的石子給拿掉。」呂尚書模著胡子,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所以是皇帝吩咐你們這麼做的?」經阿寶一問,她眼前兩人的臉色立刻閃過一絲不自在,雖然稍縱即逝,但她還是發現了。
「看來是你們自作主張。」她冷哼一聲,趙太尉、呂尚書的臉色也變了。
「那是因為皇上宅心仁厚,不會防著自個兒的兄弟,可凜王終歸不是他真正的兄弟,正因為如此,野心勃勃的凜王有朝一日一定會對他、對北淵造成威脅。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未雨綢繆。」趙太尉振振有詞。
「更何況,輔佐聖上的宰相也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他行善積德可是有目共睹的,你難道不信他,寧願信那個嗜血殘暴的凜王?」
他才沒有嗜血殘暴——阿寶在心里大聲反駁。在這時候她才知道,就算听過再多謠言,她也只願意相信自己的心、相信那個對她很好、處處維護她的他才是最真實的凜王。
盡避如此,她現在沒有多說什麼激怒他們,因為她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
「那你們剛剛說的是什麼法子?」她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想對凜王做什麼。
「很簡單,這只需要你小小的配合,我們就能一起讓凜王再無翻身之日。」
趙太尉臉上的陰狠讓阿寶不由得一抖。
「你們要我怎麼配合?」
「你現在可是他的寵妾,自然跟他最是親近,不是嗎?」呂尚書說著便從袖袋里拿出一迭紙丟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她才剛習字,自然認不得這上頭密密麻麻的字跡。
「這是西戎國來函與凜王密謀造反的書信。」趙太尉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通敵?怎麼可能?」她才不相信!
「目前是不可能,反正這個中細節就不是你要關心的了。你只要幫我們把這些書信放到凜王府就成了,到時候我們派人過去搜,就可以將他一舉定罪。」
呂尚書跟趙太尉對看一眼,似是胸有成竹。
這些卑鄙的小人!
「你們休想得逞!」她絕對不會陪他們一起栽贓嫁禍給凜王!
她就算力氣再小,再沒能力,也要保護他!
「既然你不答應,我們說再多也沒用,不如這就試試別的方法,興許你就願意配合了也不一定。」趙太尉露出邪惡的笑容,一個擊掌便讓人帶進五花八門的刑具。
「你們想對我做什麼?你們就不怕凜王待會兒上門要人?」阿寶壯著膽子虛張聲勢。
她其實一點也沒把握他會來救她,畢竟他最近對她冷淡了不少,也是因為這樣春梅勸她出門走走,她才會答應,沒想到卻正中這幫賊人下懷。
「當然怕了。所以既然你不配合,我們只好再演另一出戲,這戲呢,就是你一狀告來太尉府,想要污蔑凜王密謀造反,可我們要你拿出證據你又拿不出來,我們懷疑你圖謀不軌、誣陷北淵親王,才對你嚴刑逼供呀!我們這可是幫了凜王一個大忙,替他清理門戶呢,想必他來收尸的時候也會很高興的。」呂尚書顯然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早就想好了替自己開月兌的法子。
「不過你也可以不必受這些罪的,只要你乖乖配合便沒事。」趙太尉話才說完,阿寶立刻啐了一口口水在他鞋尖上,表達她不屑與之為伍的憤怒。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們就如你所願。」
趙太尉冷著瞼說完,一個揮袖就跟呂尚書走回面對她的兩張椅子上,兩人神情優閑,就像準備看戲一樣。
「你們這些人不怕遭天譴——」
阿寶還沒罵完就讓人給壓在地上,隨後**就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得她眼淚直流。
就這樣,阿寶沒有再開口的機會,她上頭的木棍一杖一杖地落下,空氣中很快就彌漫一股血腥味。
她很痛,可惜就是昏不過去,只能清醒地承受施加在她身上的酷刑,可是她還是一點也不後悔做了這樣的選擇。就算她今天在這里被打死了都沒有關系,只要他沒事就好了。
她能在有生之年過上那麼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她很知足了。
阿寶默默垂著淚,腦海里想著的是那個令她做夢也會笑的身影,彷佛這樣她就可以忘記現在加諸在她身上的折磨。
而她心心念念的赫連耀也在這時候收到了消息,知道她人就在太尉府。只不過,赫連耀跟一干親信都以為是她自願走進太尉府的,至少,他們听來的是這樣。
「王爺,這可怎麼辦啊?難道寶姑娘真是那幫雜碎派來的臥底?」圖強一邊說一邊搖頭,他跟在場所有人一樣都無法相信這件事。
「先別慌!就算她真是臥底,咱們沒把柄在她手上,還怕她亂說話嗎?」
胡戈這話顯然安慰的成分居多。
「把柄也是可以造假的。」常聿的臉色是前所未見的冷凝。
趙太尉跟呂尚書表面上對凜王逢迎巴結,可他們心知肚明這兩人跟宰相一樣,都等著凜王「密
謀造反」,這回凜王的寵妾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太尉府「做客」,會有什麼結果他們都不敢保證。
「可是我還是不相信寶姑娘跟他們是一掛的!而且探子不是說了,看到的人也說那時候是太尉府的人先接近寶姑娘的?」圖強扯著一頭亂發,一臉的矛盾。
這陣子,他們都已經被她的天真爛漫所折服,一時間真的很難接受她背叛王爺的事實。
「可是探子也說路人都是看著寶姑娘自己走進去的,沒有人逼她。再說,就算寶姑娘不是跟他們一掛的,但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難保她不會在他們的威脅利誘下答應陷害王爺。」胡戈嘆口氣,目光不由得掃向始終不發一語的赫連耀。
王爺難得對一女子如此上心,真會換來絕情嗎?
「你這樣說也有道理。恐怕一棍子打下去,她就什麼都听他們的了。王爺,那可怎麼辦啊?」圖強還是同樣一個問題丟給赫連耀。
「這就隨本王去太尉府把本王的寵妾給接回來。」赫連耀邊說邊起身,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什麼,更不會知道他的胸口此刻正在隱隱作痛。
那日他听到她跟春梅在別院的談話之後,的確對她起了疑心,不然也不會疏遠她,還派人暗中盯著她們主僕二人,就因為這樣,他才知曉春梅曾經跟太尉府的人接觸過好幾次。
可春梅畢竟是後來才入府,成了她的貼身丫鬟,所以不足以證明她真的別有居心,他一時間也想不出法子試探,沒想到她在今日忽然提出要出去轉轉,他才故意讓她們兩人單獨行動,沒想到她這一去,居然就去了太尉府。
他以為她不會讓他失望,終究還是……
黑眸一沉,他早已斷定那盤據在他心上的人兒已經背叛了他,卻不知道他這回的判斷是大錯特錯。
與此同時,在太尉府里的阿寶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她穿著的衫裙已經被一片血紅給覆蓋,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而她那張本來就毫無血色的小臉如今更是轉為一種接近死亡的灰白。
「嘖!再打下去腥氣就太重了,換個方式吧。」趙太尉揮了揮袖子,像是嫌菜色不合胃口一樣的雲淡風輕。
在他冷血的命令下,阿寶的十根指頭被人架上了一排排的竹棍,接下來等著她的便是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十根指頭已經沒了知覺的阿寶氣若游絲地伏在地上,一雙藍眼楮被淚水跟冷汗淋得越來越模糊。
她就要死了嗎?她好想……好想再看他一眼啊……
這樣想著的阿寶一點一點合上眼皮,就在這時候,一雙鞋履倏地闖入她的眼簾。
那會是誰?這是她昏過去之前最後的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