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錯乞兒來侍寢 第十八章

作者 ︰ 貞子

第十章

現在,阿寶完全可以肯定她真的不要隨便走出凜王府,而且是連想都不要想。

因為上一回她帶著春梅出去,就被請進了太尉府打得屁|股開花,這一回她不過是站在自己房間里收拾包袱,準備找機會開溜,結果就被一道聖旨給請進皇宮?!

這道聖旨來得也真是時候,是不是專挑凜王跟他的親信不在的時候來的啊?可是皇帝找她做什麼?

阿寶滿載著困惑的藍眼楮在小心打量四周之後,就落在一個身穿龍袍的男子身上。

看他眉宇之間跟凜王倒是有幾分相似,只是看上去不像凜王身強體健,雖然模樣俊朗,可那身子骨好像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

阿寶腦袋瓜里冒了個大問號。她當然不能確定,畢竟她在北淵國活了兩輩子,可都還沒有榮幸見過皇帝赫連奕的真面目啊!

現在這麼一看,她忽然能理解為什麼凜王老是被說圖謀不軌了。畢竟皇帝長這樣子,隨便長得高大一點的人站在他身邊都顯得圖謀不軌啊!

「大膽刁民!竟敢直視聖上龍顏!」

這聲喝斥嚇了阿寶一跳,她拍著胸腩轉向說話的人。

這人是誰?

她的打量似乎把對方嚇了一跳,她這才想起自己包在頭上的布巾已經拿下來了,難怪嚇到人。

「好啦,宰相舅舅,她又不是朝廷大臣,哪懂這些規矩?不必勉強她。」

赫連奕龍袖一擺,大大方方饒了阿寶的禮數不周。

于是,阿寶的藍眼珠就大大方方地瞪著剛剛斥責她的人。

原來他就是宰相蘇承,皇帝的母舅,也是趙太尉跟呂尚書的大靠山,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奕兒,你就是這樣,才會讓某些有心人爬到頭頂上來撒野。」蘇承一講完就看向阿寶,用膝蓋想也知道他這是指桑罵槐。

誰是有心人還不知道呢?阿寶恨恨地想道,卻也知道得忍下來。

萬一皇帝跟宰相是一丘之貉,那她可就遭殃了。她不顧自己,也總得顧肚子里的孩子啊!

一想到這,她眼里的光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次他要是真來皇宮把她找回去,恐怕就不會像上次那樣細心呵護她了吧?說不定,他真的會要她死……

她的臉色倏地發白,居然驚動了在龍椅上的赫連奕,他趕緊讓身邊的老太監過去扶著她坐下。

這時候,阿寶的肚子忽然發出一聲咕嚕巨響。

她肚子餓了。

她不好意思地看著動作一僵的老太監,老太監恢復神智又再看向坐在龍椅上笑得前俯後仰的皇帝。

阿寶沒想到等赫連奕笑夠了,竟然是命人端進來滿坑滿谷的山珍海味,說都是要給她吃的?

這些擺在她眼前的菜肴,有的她在凜王府吃過了,不過更多是沒嘗過的,看起來都好好吃啊!

阿寶知道這時候她不該貪嘴,畢竟皇帝是邪是正還尚未明朗,可是她肚子實在好餓啊!

回想這一個多月以來她的食欲大增,原來都是因為有了身孕?

「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吃!」坐在龍椅上的赫連奕頻頻催促,臉上都是期待。

這下子阿寶反而不敢吃了,連忙放下筷子,赫連奕的臉色立刻轉為失望。

「你怎麼不吃?」

「民女斗膽,敢問皇上,皇上究竟找民女來做什麼?不會真是請民女來吃飯的吧?」她一臉懷疑,但其實心中早有答案。

這怎麼可能呢?皇上想請她吃飯也得透過凜王才對啊!可見得他是背著凜王找她過來的,那他萬一在這些飯菜里下毒怎麼辦?

「朕當然不會專程請你來吃飯。」赫連奕也不隱瞞。

「那聖上找民女過來究竟為了何事?」她緊張得心頭直跳。

不會是跟那趙太尉一樣,準備虐她一把吧?她現在的身子骨可禁不起折騰啊!

「朕找你來當然是為了凜王啦!這招就叫引蛇出洞!有你在這里,朕就不相信他不上鉤!嘿嘿!」赫連奕笑得得意,阿寶卻听得心都涼了。

她不會害到他吧?

阿寶驚恐的眼神從赫連奕臉上再移往宰相蘇承,後者竟是一臉勝券在握的表情。

難道他們是布局要陷害他?!慘了!他絕對不能中計啊!可是她現在懷有身孕的事情已經傳到他耳里,或許他根本不會過來救她,可能還很高興能夠借刀殺人?

這下子,阿寶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哭還是要笑了。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所在的宮廷外苑傳來了異常的聲浪。

「他果然來了!」赫連奕喜不自勝地看著門外,就這一句話讓阿寶當場血色盡褪。

皇上說的「他」該不會就是……

「赫!連!奕!」昂首闊步、領著一干親信走進來的果然就是赫連耀。而且他居然還連名帶姓叫皇上?!

「你你你——」阿寶驚嚇得都說不好話了。

「你給我閉嘴,好好待著,本王一會兒再跟你算帳!」赫連耀的黑臉對著她就是一頓惡聲惡氣的恐嚇,可是他銳利的目光里面卻含著一絲慶幸。

阿寶當然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回原來的位子上,小手還不自覺地護著肚子。

她不知道她這樣子讓某個怒氣沖天的男人心頭一陣柔軟,用眼神命令常聿過去看著她。

「赫連耀!你鬧夠了沒有!你當這里是哪里?由得你大呼小叫!而且你居然敢率領眾兵入皇城,還敢直呼皇上的——咳咳!」蘇承的責難忽地轉成咳嗽。

原來圖強將手上的竹簡用力拍到他胸膛上,才害他岔了氣。

「你放屁放夠了沒有?這個先拿去看看,看完還有話講就隨便你!」圖強把竹簡扔給宰相後,就一手一只金錘,站在赫連耀身旁待命。

在此同時,胡戈也早把手上的竹簡呈給皇帝,上頭的內容跟圖強拿給宰相的那份一模一樣,只不過皇帝手上還多了一迭書信。

「趙太尉跟呂尚書居然敢勾結西戎國?」赫連奕神情一斂,臉上再也沒有方才的輕松。

「要不是那日趙太尉請我的愛妾到府上一敘,露出了馬腳,我們也不會料想得到,在這朝廷之上居然有人為了將我扳倒,不惜犧牲北淵的安全?」赫連濯似笑非笑地瞅著臉色發白的蘇承。

阿寶一听就瞠大她那雙本來就大的眼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啟稟皇上,方才在我跟胡戈的手段下,那趙太尉跟呂尚書已經全招了!他們數月以來私下都跟西戎國保持秘密聯系,刻意讓西戎國的將軍寫封書信,捏造王爺通敵西戎的罪名。」圖強率先發難。

「可我等想的不這麼簡單。一旦他們如願陷害統領北淵兵馬的王爺于不義,朝廷降罪王爺,北淵勢必民心大亂,軍心潰散,得到最大好處的便是一直對我北淵虎視眈眈的西戎國,所以趙太尉等人今日犯下的可是通敵叛國大罪。」

胡戈接著把話說完,而這時候皇帝的臉上也早就沒有方才那種嘻笑的神情了。

「宰相舅舅,這事你可知情?」赫連奕顯然也很清楚趙太尉跟呂尚書的靠山是誰。

「奕兒,舅舅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蘇承當然是喊冤。

「舅舅,奕兒也很想相信您啊!只不過您跟太尉那幫人交好是舉國上下都知道的事兒,要說您什麼都不知道會不會有點……」赫連奕忽地打住,輕而易舉就把眾人的心都給高高吊起,特別是宰相胸口里的那顆。

「奕兒,你要相信舅舅不會害你!還有,你怎麼知道這些東西不是這幫人想出來的?想要誣蔑趙太尉一干忠臣,好讓你在朝廷中沒有一個親信。」蘇承這下急得滿頭大汗。

「可是趙太尉他們也不是我的親信啊,是舅舅您的。」赫連奕忽然這麼說,說得宰相臉都綠了。

「奕兒,你明知道赫連耀這人心術不正,總有一天會危害北淵的江山社稷——」

「你給我閉嘴!」

忽然一聲大喝讓在場所有人猛地一愣,齊齊把頭轉向阿寶。

此時此刻,她已經從位子上跳起來,蒼白的指頭直直指向蘇承。

常聿想拉她坐下,卻沒想情緒上來的她固執得很,拉不動就算了,居然還筆直地走向同樣一臉驚呆的赫連耀。

「你說他心術不正?還說他會危害江山社稷?你怎麼敢!」怒火中燒的藍眼楮狠狠瞪著蘇承,把他瞪得連退數步。

「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赫連耀手握虎符,又是皇上的異母兄弟,他的母妃還是因為皇後而死,誰知道他存著什麼心?」蘇承說得理直氣壯,卻讓阿寶一張白臉變得像被火烘過一樣的火紅。

「你別激動,有話慢慢說。」赫連耀擔心地摟住她。

她現在有孕在身,情緒不宜起伏太大,雖然她這麼為他打抱不平令他很是感動。

赫連耀這會兒心里還在漾著暖意,沒想到下一刻他就覺得冷風颼颼,像是沒穿衣服一樣?

「嚇!」眾人的抽氣聲讓赫連耀終于注意到這陣寒意何來。

她居然當眾月兌他衣服?!

「你這是在干什麼?」他難得慌了手腳,眾人也難得一睹北淵凜王面紅耳赤的模樣。

不過這眾人不包括月兌凜王衣服的阿寶,她這會兒還氣呼呼地沖著宰相張牙舞爪。

「你懷疑他存的什麼心?那你要不要看看他身上的這些傷疤?這都是他一次次為了北淵上陣殺敵的證據!」她氣沖沖地指著赫連耀胸膛上的疤痕。

「難道你當他是吃飽閑著沒事干才拿自己的命去作戰?圖將軍跟胡將軍還有北淵所有的兵將都一樣,他們都是在賣命保衛北淵!而你們這些自詡忠心愛國的大臣呢?就只會吃飽閑磕牙,順便給他們冠上一頂又一頂捏造出來的罪名!」

阿寶這一次是不吐不快,她實在厭倦了這些小人的虛偽,但她沒想到她這一番肺腑之言會讓圖強幾個將軍都紅了眼眶,情緒很是激動,像是心里的委屈被人說出來一樣。

這些阿寶統統都沒注意到,她只知道身旁的男人在迅速把衣服穿好之後,便一把將她摟在懷里。她乖乖地由著他抱,可是胸膛里的心卻狂跳不止,完全不敢猜想他此刻的心情。

「你這刁民竟敢這樣對我說話?」蘇承到這時候還想教訓她的無禮,不過顯然現場沒有人理會他,包括皇帝。

「舅舅,您也沒一次好好叫我啊,似乎也沒立場說她吧?」赫連奕這話無形中賞了蘇承一個好大的巴掌,只是現場除了蘇承以外,似乎沒有人對皇帝今日的「直言不諱」感到驚訝。

「奕兒,你今天是怎麼了?難道你也懷疑舅舅的一片苦心?」蘇承臉色發白,似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我從沒懷疑您的苦心啊,我只是懷疑您的苦心都用到了哪里?」赫連奕慢條斯理地道。

靠在赫連耀懷中的阿寶這時候就覺得跟剛剛一樣滿臉笑的皇帝,這會兒看起來怎麼像只狐狸?

難道那弱不禁風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奕兒——」蘇承似乎還想替自己辯駁,可是已經被赫連奕一個揮袖止住話。

要是在之前,他可能還會端出母舅的架子主導情勢,不過今日這時候,他已經不敢再將北淵皇帝當作是幼兒般哄騙了。

「算了,這天冷了,舅舅就先回去歇息吧。」

「……臣遵旨。」蘇承立刻鞠躬作揖,恐怕也想早點回家,好把通敵西戎的責任撇得一干二淨。

「舅舅,還有件事忘了跟您說。」赫連奕忽地又開口,止住蘇承邁向門邊的腳步。

「什麼事?」看得出來蘇承很是心驚膽戰。

「奕兒早就覺得您年事已高,不該再為國事操煩。今日既然攆了趙太尉跟呂尚書這兩顆老鼠屎,以後就不再需要擔心北淵被人給賣了,所以特準舅舅您告老還鄉,安享天年。」龍椅上的狐狸笑笑道。

阿寶現在可以肯定,這個皇帝的弱絕對是裝出來的,他剛說「引蛇出洞」,說的應該是宰相這尾滑溜的蛇。

「可老臣還想為——」蘇承上前幾步,似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朕都這麼說了,愛卿理應懂得朕的苦心才是。」赫連奕這次不但稱謂改變了,狐狸笑臉也瞬間轉陰,竟是跟發怒的赫連耀極為相似。

阿寶心頭一愣,又往溫暖的懷抱躲了躲。就在這時候,終于明白大勢已去的蘇承猛地一軟腳,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暈了過去。

對此,赫連奕只是隨便揮了揮袖子,讓人把蘇承送回宰相府,隨後一雙眼楮就巴巴地黏在阿寶身上。

「果然是久聞不如一見啊!我听小七講的時候,還不相信這世間竟然有這麼有趣的女子?你剛剛幫我三哥月兌衣服的那一幕,我到死都不會忘記的!」赫連奕笑嘻嘻地道。

「廢話少說!你到底想做什麼?」俊臉再次浮上紅暈的赫連耀一把將懷里的人兒護在身後。

「我不過是想,如果三哥不娶她,我就要收她到我的後宮!」赫連奕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立刻凝結成冰,赫連耀的臉色更是有如修羅。

「你再說一次。」赫連耀的口氣溫吞,卻帶著嚇人的陰冷。

「才不要咧!」赫連奕忽然賴皮起來,還對赫連耀做了個鬼臉。「小氣鬼!開開玩笑也不行!就你這古板個性,難怪老天爺給你配一個這麼有趣的女子,就是怕你哪天真的無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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