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代職場邁進古代職場,凌煙有了一種坐著花轎在高空飛行的感覺,刺激、緊張又彷徨。
她不能用男女平等的規則去要求古代的人,所以她換上一身灰色短衣短褲,把一頭烏黑的秀發緊緊束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個清秀的男子。
她也不能用上下級平等的原則去要求古代的人,所以她臨時抱佛腳的旁敲側擊的像凌弘請教了一些那個時代特有的說話套路,在凌弘鄙視和高傲的語氣中學到了符合規範的,和凌家大小姐相匹配的場面上的應酬話語。
她又把一家人都集合到了一起,從大家的所見所聞中廣泛了解「聚賢莊」的歷史、特色和去那里的都是什麼人、喜歡什麼等等。
最後,她還孤注一擲地拿出了自己私藏的三兩銀子,作為自己這次應聘的資本。
所有準備齊全後,凌煙粉墨登場,走上了「聚賢莊」的舞台。
郭大善人照樣守著一樓,這兩天,他的眼光又機警地盯住了羿景宸。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羿景宸好似在哪里見過一樣,神似某個人,但又是個想不起來具體是哪個人。
羿景宸有這樣的本事,到哪里都是鶴立雞群、卓爾不凡的姿態,他的臉、衣著、身材、行為舉止什麼時候都挑不出毛病,讓周圍所有人,包括男人在內都是又恨又愛。
他選擇「聚賢莊」,跟上次目的全然不同。
他是當今皇帝委派的欽差大臣,出師有名,專為督辦今年天災人禍後的貢糧問題,沒人敢那他怎麼樣,也沒人會明目張膽在背後算計他。
倒是隱藏行蹤會給反對他的人留下把柄。
所以,面對郭大掌櫃審視和剖析的目光,他理也不理、睬也不睬,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況且,這一次,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他準備要拿郭大掌櫃和「聚賢莊」開刀了。
今天,他約了顧珺竹在二樓的一個雅間見面。
表面上,欽差大臣結交當地富豪,為征糧籌措銀響,正正當當,合理合法。
私下里,關上了門,顧珺竹嘲笑著這個當朝炙手可熱的皇子︰「二爺,你老人家進來可好?」
「當然好了,主要是沒有什麼追不到手的佳人。」羿景宸眨眨眼。
「切,記住你說的這句話。」顧珺竹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大話誰不會說?當他沒說過麼?說過之後怎樣?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而已。
顧珺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和羿景宸密談著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凌煙一進「聚賢莊」的大門,直接奔向了郭大善人。
她來過一次這里,見過這個人,對他的印象極深。
不高不矮的個子、不胖不瘦的體型,一張白皙圓潤的臉,可惜沒長胡子,少了男子漢的剛陽之氣。
加之他天生做生意的材料,話里話外阿諛奉承,尤其是見到達官貴人時,骨子里習慣地帶著一些奴性。
這些,都讓郭大善人表現的與眾不同,既像萬年的龜一樣穩如磐石,成了富貴之人眼中不可或缺的一個非主非僕的萬金油,又像泥鰍一樣滑溜溜的,極好地接了洛邑縣城的地氣。
凌煙對這樣的人既佩服,有一些瞧不起。
因為他不是一個實實在在、本本分分的人。
可生活的窘境壓迫著她不得不像這樣的人低頭和妥協。
凌煙學著男子的樣子沖著這位未來的領導做了一個揖粗聲粗氣地喊了一聲「掌櫃的。」
郭大善人斜著眼撇著這個個頭不算高、體格不算狀、長相一點也不粗狂的男人,心里已經瞧不起了幾分。
「什麼事?」他拉著長腔有氣無力地問。
通常這種情況的人,都是有求于他的人,他擺擺架子搭他的話,已經是很看得起他了。
「掌櫃的,我想在您這里找個活干。」凌煙低聲下氣的請求著。
「去去去,這里不缺人,況且,看你的樣子,粗活重活你干的了麼?」郭大善人的眼楮的確賊,一下子就能戳到一個人的軟肋,根本不顧及人家能不能接受。
「掌櫃的,我干不了苦力,也沒打算干苦力,我憑的是腦子。」凌煙指指自己的腦袋。
「腦子?你的腦子里長得難不成是金子銀子?」郭大善人譏諷地問。
笑話,長得若是金子銀子,還會穿粗布短衣?還會出來找活干?
「不錯,是金子是銀子。只是我一無所有,哪像您,要本錢有本錢、要場地有場地、要人脈有人脈、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呢?」
凌煙暗暗罵了自己一句︰「你個小人,溜須拍馬不學自會。」
這幾句話捧得郭大善人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得揚起了腦袋瓜,笑眯眯地看著凌煙問︰「說來听听,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從二樓先干起,不會做飯,但會指點大廚做飯。」凌煙自信滿滿地說。
她確實不太會做飯,上次在家招待顧珺竹已經弄得她滿胳膊是泡,但這不意味著她不會調配做菜的原料。
母親生前是個美食家,她是個博物館的志願者,沒事就在網上查找歷朝歷代的風俗習慣,看的最多的就是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資料,然後再和母親交流探討。
甚至以菜鳥的身份指揮母親復原古代的美食。
所以,在她的腦海里,記得最多的除了珠寶的特點之外,還有各類的食譜。
凌煙從懷里掏出三兩銀子,輕輕放在櫃台上,她陪著笑問︰「掌櫃的,您看這樣行不行,我自己出銀子,借用您這的灶火和大廚,分別配出高、中、低檔各十個菜譜來,您先免費出售,如果吃的人多的話,您在聘我來干活怎麼樣?」
「我真是犯賤!自己倒貼著銀子還要巴結人家。」凌煙今天覺得自己罵自己的次數已經超過兩輩子加在一起的次數了。
郭大善人眼楮忽地一下全部睜開了,他反問著︰「此話當真?」
「當真,而且,如果沒人吃的話,這三兩銀子我不要了。」凌煙拍著胸脯假裝著大方。
郭大善人看著這個送上門來的傻瓜,豈有不允之理?
他招手叫來一個伙計,吩咐了一番,直接把凌煙帶到了灶屋。
三天之後,畫影家的門快要被敲爛了。
第一次,「聚賢莊」的管家走進來︰「恭喜小哥,我家掌櫃說請您了。」
第二次,「狀元紅」茶樓的管家說︰「小哥,是否有意去我家?掌櫃的說,給您的銀子肯定比別家多。」
第三次,城內聚賢莊最大的競爭對手「順豐樓」掌櫃親自登門︰「跟我走,銀子隨你開。」
凌家上上下下傻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