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巧彤感覺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墜,快要支撐不住了。頭頂仿佛有一個炫目的太陽似的,光芒刺得她睜不開眼,頭也跟著暈乎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蘇巧彤感覺,有人正拿著棍子一樣的東西,在戳她。
「喂!干什麼的?死了沒?」
是男人的聲音,蘇巧彤迷糊中皺了皺眉頭,想要躲開正在自己身上亂戳的棍子,奈何身體一絲一毫也動彈不得。
接著,有人探了探她的鼻息,仿佛在跟另外一個人商量︰「好像還有口氣,大概是昏過去了。李頭兒,這該怎麼辦啊?」
「怎麼辦?沒死就扔到郊外去,別讓她躺在這里,有傷風化。再過兩天就是元宵燈會了,到時候這些街頭巷尾,都會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的。」
「哦。」幾個手下上前來,從地上拽起蘇巧彤,想要將她扛到郊外。
「你們在干什麼?」一個冷冽的聲音響起,將巷子中的幾個士兵嚇了一跳。
「方公子。」幾個士兵一見是方國公府的少爺方涯月,忙正身一立,向他行禮道。
而因為忙于行禮,那幾個士兵手上的動作,自然失了力道,剛剛被拽起來的蘇巧彤,又軟軟一倒,眼看就要跌到地上。
方涯月腳下一動,身影倏忽變幻,只覺一股風起,眾人不由得眯起了眼楮。
再睜開眼時,只見方公子已經將仍在昏迷的蘇巧彤,穩穩抱在了懷中。
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幽幽散發出來,引得昏迷中的蘇巧彤微微皺了皺眉。
「沒死?」方涯月皺眉問道,隨即,他的表情愣住了。伸出兩根手指頭,輕輕捻起蘇巧彤臉上的一點金粉,在手指上揉了揉,然後湊到鼻子面前,聞了聞。
他的這個動作,將一旁的幾個士兵,嚇了一跳。
這方公子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嗜好?喜歡把女人臉上的灰抹下來聞啊?
「這個女人,是什麼來歷?」方涯月抬起臉,冷聲問那幾個士兵。
那幾個士兵面面相覷,忙回答道︰「方公子,我們都不知道啊。我們也是依照方國公的意思,清理街面上的閑雜事物,為元宵燈會做準備。清理到這條巷子的時候,就遠遠地看到,這里躺著一個人。」
方涯月沉吟一聲,說道︰「你們繼續去別的地方清理吧,這個人交給我了。」
「是!」
蘇巧彤再次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她正躺在一張紅木床榻上,房間中香氣四溢,讓她一時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在意識到這是個陌生的地方之後,蘇巧彤猛地從床上坐起,一把攏過錦被,抱在懷里,作防備狀。
仿佛听到了床榻上的動靜,一旁的丫鬟忙圍上來,殷切地問道︰「這位姑娘,你醒啦?」
蘇巧彤並不搭話,只睜大眼楮,防備地瞪著她們。
其中一個黃衫丫鬟,對另外一個青衫丫鬟吩咐道︰「快去通報少爺,就說這位姑娘醒了。」
「等一下!你們少爺是誰?」蘇巧彤忙伸手,想要制止那青衫丫鬟,卻被那黃衫丫鬟,輕輕按住了手腕,安慰道︰「姑娘你別怕,這里是方國公府,不會有人傷害你的。」
「方國公府?」蘇巧彤喃喃重復道。
「是啊,姑娘你,是被我家少爺,從外面救回來的。還不知道,姑娘你貴姓芳名,是哪家的小姐呢?」
「我哪里是什麼小姐」蘇巧彤掩飾道。
那黃衫丫鬟,見她不願意透露,只抿嘴一笑,也不再多問。轉身打了水,將毛巾潤濕,遞到她的面前︰「姑娘你擦擦手吧,要不,奴婢伺候你梳洗吧?」
對于這一點,蘇巧彤倒是沒有反對,乖乖翻身下床,由丫鬟伺候著,梳洗打扮。
剛收拾停當,那青衫丫鬟便來回稟︰「姑娘,我家少爺有請。」
蘇巧彤有些忐忑,但還是跟在丫鬟的身後,來到了花廳,見到了正在舞劍的方涯月。
見到蘇巧彤來了,方涯月忙收住劍勢,負身而立,挺拔的身姿更顯巍然。他的眼神中,探究的意味很濃,語氣倒很是客氣︰「在下方涯月,見過姑娘。不知姑娘高姓大名,還請賜教。」
他舞刀弄劍,但說話卻書生氣甚濃,讓蘇巧彤一時有些不太適應。
「見過方公子。」蘇巧彤側身施了施禮「民女蘇蘇蘇。」
只一句話,便讓方涯月皺起了眉頭,他冷哼一聲︰「我原本以為,蘇小姐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蘇巧彤心中一驚,不知道他此話何意。
方涯月將她的神色看在眼底,輕勾嘴角,繼續說道︰「你以為,我敢將你救回來,帶回國公府,難道會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蘇巧彤臉色一寒,心道不妙。他說的沒錯,這是在京城,他又是方國公府的公子,要查她的底細,那是手到擒來的。
他會是皇後的人嗎?如果他將自己的行蹤,告訴給了皇後,那她立刻便會被抓回客棧,扣上一個私自潛逃的罪名,說不定立刻就會被處死。
想到這里,蘇巧彤的神色已經慘白,額上也開始冒出了汗珠。
「怎麼?還想跟我彎彎繞?」方涯月冷聲說道。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怕你去告訴皇後。沒錯,我就是蘇巧彤。」她咬了咬嘴唇,仿佛鼓足了勇氣,干脆利落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蘇蘇巧彤?」這下子,輪到方涯月吃驚了。
他其實根本不知道蘇巧彤的身份,剛剛那番話,也是詐她的。沒想到,她這麼不禁詐,一下子便透露了自己的底細。
昨天在街頭巷子里救她的時候,她臉上的金粉告訴他,這個女人,身上一定有什麼秘密。因為,那金粉之下的肌膚,嬌女敕如玉,仿佛吹彈可破。而她那一頭看似凌亂的秀發,卻散發出一股舒心的香味。這香味,不是一般的皂角,而是從西域傳過來的一種香。她絕不是一般的小家碧玉。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是蘇巧彤。皇上下諭,召進宮的國公之女蘇巧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