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到場了,蕭千煜這才清了清嗓子,對大家說道︰「今天請大家來,為的,便是幾日前,在儲秀宮中發生的一起惡性事件。」
他這句話剛出來,眾人的臉上,皆是一肅,自然而然便將目光投向了蘇巧彤。
蘇巧彤故作淡定地抬起頭,眼神凌空,視線所及之內,並沒有人,她凌空看的,只是一處虛無。
穆楚楚驚訝地掩住自己的口,同時,將目光投向了坐在她旁邊的郝筱。而後者的目光,卻只是幽幽地看著蕭千煜。
「郝姐姐,你听到了嗎?惡性事件啊!」穆楚楚輕輕靠了靠郝筱,眼楮瞪得老大,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蘇巧彤的孩子,在儲秀宮中被踹掉,這是私下里眾所周知的事情。當然,大家也都認為,凶手必是黃憶寧無疑。之所以大家不敢聲張,是顧忌皇後的身份,以及皇上對黃憶寧的。寵愛。
大家私下里談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只是作為一個談資,隨便說說罷了。誰也不會想到,皇上居然會這麼鄭重其事地,將所有人召集到一起,要徹查這件事情。
由此可知,蘇巧彤現在,在蕭千煜心中的地位,已經不同往日了。
穆楚楚之所以這麼驚訝,正是因為這個。
郝筱輕輕皺眉,嫌惡地將自己被穆楚楚靠過的手臂,往里縮了縮,輕斂袖口,冷冷回答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皇上正在說話,在下面嘀嘀咕咕,成何體統!」
她的聲音極低,只有坐在她身邊的穆楚楚能听到。
穆楚楚听完,不僅沒有覺得尷尬,反而點點頭,一副贊同的樣子,然後果然乖乖噤聲,不說話了。
蕭千煜頓了頓,看過眾人的反應,尤其是黃憶寧的反應之後,這才繼續說道︰「到底是什麼惡性事件,我想,大家都已經听說了。那就是,蘇婕妤在儲秀宮中,被人踹掉了孩子。那是朕的孩子!」
黃憶寧一直听他把話講完,臉上波瀾不驚,仿佛听到的,只是關乎天氣的話題。
不過,她的內心,卻並不似表面這般平靜,尤其是在听到蕭千煜說,那孩子是被踹掉的。她心中便知道,蘇巧彤八成是把當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甚至添油加醋地告訴給了蕭千煜。
黃憶寧面上波瀾不驚,蘇巧彤卻沒這般定力,在听到蕭千煜說完之後,她眼神猶疑地看了看黃憶寧,又看了看周圍眾人,見大家都沒有太過驚訝,她不禁眼淚一滑,瞬間就哭了出來,仿佛被皇上的話,勾起了自己痛苦的回憶。
蘇巧彤悲悲戚戚的樣子,讓黃憶寧和四妃,皆是皺眉,尤其是賢妃佟靜荷,還輕輕搖了搖頭。
「蘇婕妤,你節哀。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出來,皇上和本宮,都會為你做主的。」黃憶寧居然先聲奪人,扮起了主事人的角色。
蘇巧彤喉頭一噎,不可置信地望向黃憶寧。她沒想到,這個女人,不但面無愧色,反而做出一副要為自己主持公道的樣子。
蘇婕妤不能忍,她悲憤喚道︰「皇上求你為臣妾做主啊!」
黃憶寧心頭一怒,什麼意思!還看不上本宮?不願意讓我為你做主了?
蕭千煜也冷眼看著她們二人的神色,這才虛壓手掌,安撫道︰「蘇婕妤,你先別激動,你詳細說說當天的情形。在場的各位,都可以為你見證,朕和皇後,還有四大妃,都可以為你做主。」
郝筱輕輕撇了撇嘴,在她看來,蘇婕妤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想要皇上多寵愛她些罷了。她肚里的孩子已經滑掉了,現在再來糾結誰是元凶,能有什麼用呢?那孩子能死而復生嗎?既然是爭寵,又何必興師動眾,讓大家都來看她在這里搔首弄姿呢。
引眾人注目,樹大招風,風必摧之!
郝筱覺得,蘇婕妤只不過是一個一心爭寵的笨女人罷了,皇上必定不會喜歡她這樣的。
想著,郝筱不禁輕輕攏了攏自己的雲鬢,將皇上之前送給自己的那枚琉璃簪露了露,仿佛想以此暗示大家,皇上喜歡的,該是她這般溫柔賢良,含而不露的美人兒。
「回稟皇上,那日,皇後娘娘來儲秀宮中看望臣妾。當時,臣妾午睡深沉,並沒有覺察到皇後娘娘駕到。等臣妾被宮女叫醒的時候,皇後娘娘已經在臣妾的床榻旁了。」蘇巧彤說道。
眾人各懷心思,目光在黃憶寧和蘇巧彤之間游弋,雖然大家早已猜測,真凶便是黃憶寧,但此時真的親耳听到蘇巧彤指控皇後,還是震驚莫名,大氣都不敢出。
蕭千煜轉頭問黃憶寧︰「皇後,可有此事?」
他的稱呼,已經從寧兒變成了皇後。黃憶寧心里一沉,臉上卻顯出傲然的神色,抬了抬下巴,朗聲回答道︰「沒錯,確有此事。」
蕭千煜點了點頭,眼中神色卻分明黯了一些,他給了蘇巧彤一個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皇後娘娘盤問了臣妾一些問題,主要是問臣妾,為什麼那段時間,深居簡出。」說到這里,蘇巧彤抬眼看黃憶寧,發現對方也正看著自己,她停下來,和她對視。仿佛是回想起了當天的情景,剛剛還對皇後有所忌憚的蘇巧彤,此時眼中滿是憤恨怨懟的神色。
黃憶寧經不住她的注視,輕輕將自己的視線移開,望著蕭千煜說道︰「難道,本宮關心後宮嬪妃,也是過錯了?」
蘇巧彤听了她這話,情緒猛然失控,眼中淚水嘩啦啦就流下來了,嘴唇劇烈抖動,胸膛激烈起伏。
「那樣也能叫關心嗎?娘娘關心的,只是誰懷了龍種,會不會影響你的地位吧?」
蘇巧彤這句話,讓黃憶寧大怒,她拍案而起︰「放肆!居然敢跟本宮如此說話!本宮並不知道你懷了龍種。就算知道了,本宮也只會關心愛護你,根本不可能加害于你。」
鸞鳳之怒,如颶風卷塵,狂沙襲空,堂堂之氣,不敢逼視。黃憶寧一怒之喝,讓滿庭鴉雀無聲,眾人屏息凝氣,就連剛才還情緒失控的蘇巧彤,也不由得驚在當場,一時忘記了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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