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夜晚,懷揣心事的黃憶寧,在靜謐的宮中漫無目的地走著。
走著走著,便來到了望仙閣。
站在台階之下,望著夜色中的望仙閣,黃憶寧一時有些愣神。
望仙閣中依然亮著燈,不知道它是晚上一直都會亮著燈,還是只是今夜如此。
不由自主地,黃憶寧踏著台階,拾階而上,來到了望仙閣的門外。這里沒有守衛,四處都靜悄悄的。望仙閣的門虛掩著,有燈光從門縫中透射出來。
黃憶寧吱呀一聲推開門,屋里的燈光大盛,讓她不由得眯起了眼,伸開手掌擋在自己的臉上,以便能留些時間給自己適應如此強的光線。
房間里的成風,正在閉目養神,听到動靜,眼楮微微睜開。
在看清來人之後,他嘴角輕輕一笑︰「原來,今夜成風等的貴人,是皇後娘娘。」∼
仿佛,他一早便知道有人會來,只是不知道來人會是黃憶寧罷了。
黃憶寧將擋在臉前的手掌拿開一些,眼楮總算稍微適應了屋內的光線,她看著成風,並沒有說話。
與成風已經多日不見了,此時見他端端坐在屋子中央打坐,卻一點陌生感都沒有,仿佛他是一個自己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娘娘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成風身著寬大的道袍,長須長髯的樣子,頗有一股出塵月兌世的感覺。他伸出左手,長袖輕輕一甩。示意黃憶寧在不遠處的蒲團上坐下。
黃憶寧這才輕輕跨進了屋里,不過,她卻並沒有依照成風的示意,在蒲團上坐下來,而是徑直走到屋內的一面牆邊,看掛在那里的一副星宿圖。
那星宿圖在她看來,雜亂無章,似乎又有深意,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不知何時。成風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他抬頭看了看那星宿圖,嘆道︰「將星隕落……」
黃憶寧心頭大震,猛地回頭看他,卻看到他低下頭。目光柔和地看著自己。
「將星為什麼會隕落?」黃憶寧終于開口。思緒卻飄向了遠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隕落的將星蘇國公。
「命運輪回,人總有一死……」成風說的話。有些玄乎,卻又感覺什麼都沒有說。
可是,黃憶寧卻似乎被觸動了,她傷感地說道︰「可是,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死掉的,他不是這麼短命的人。」
「如果是這樣,那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劫了他的命數。」成風淡淡說道。
黃憶寧瞪大眼楮看著他,她以為,成風已經窺破天機,知道了其中原委。
「娘娘何必如此驚訝?」成風有些失笑地問她。
「你知道,是什麼事情,劫了他的命數嗎?」。黃憶寧將自己的眼神閃開,無法再與他對視。
成風卻並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過身,走回了他剛才坐的位置,重新在那里坐下,開始打坐起來。在黃憶寧驚訝的眼神里,他甚至閉上了眼楮,仿佛不屑于回答她的問題。
「本宮在問你!你卻跟我裝睡!」黃憶寧生氣道。
成風微微睜開眼,嘴角輕輕含笑︰「娘娘不好奇,為什麼成風這麼晚了,還在望仙閣嗎?」。
「……」這跟我剛才問的問題,有什麼關系嗎?黃憶寧臉上的一副嫌棄防備的表情,不過,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
成風用很冒犯的眼神,將黃憶寧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然後問道︰「娘娘這麼晚,這副裝扮來望仙閣,也是很不尋常啊。」
黃憶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她穿著寬大的衣衫,隨意披了件薄的披風。這副裝扮,如果是半夜出現在正陽宮中,倒是正常,但是,現在出現在望仙閣里,確實有些不符合她的身份。
黃憶寧有些尷尬地說︰「本宮本來只打算在正陽宮中走一走,散散心的,沒想到,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這里。」
「原本,此時我也應該正在睡夢中,可是,半夜被夢境驚醒,知道今夜會有貴人來此,所以在這里恭候。」成風解釋道。
黃憶寧驚訝地看著他︰「你的意思,你的貴人,是我?」
成風點了點頭。
「我能算是什麼貴人……」可能是兩個人此時的狀態,都不似正常的臣子與皇後,倒像是同病相憐的兩個落難人,所以,黃憶寧也不再顧忌自己的身份,說話也放松了下來,就好似兩個普通朋友般說話。
「當然不是因為身份尊貴,只是于我而言,娘娘會對我大有裨益。」成風繼續說道。
黃憶寧卻似乎對這個說法,一點興趣都沒有,她還糾結在剛才的‘將星隕落’上。
「你剛剛說,被夢境驚醒?你做了什麼夢?巧得很,本宮也是被夢驚醒,所以才會來到這里。」黃憶寧說道。說完,抬起頭看著成風,柔順的長發此時披散開來,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柔和瑩亮的光澤。
「我夢見,曠野空無一人,我坐在池塘邊釣魚。有意思的是,和當年姜太公釣魚一樣,我的魚鉤居然是直鉤……」成風慢慢說道。
「似乎不是什麼噩夢,你為什麼會被驚醒呢?」黃憶寧有些好奇地問道。
「因為……夢里,池塘中始終有兩條魚,在我的魚鉤旁邊徘徊。我明明看到其中一條魚上鉤了,可是,等我一提魚竿,它們又同時都在水里。我的魚鉤上就會空空如也……如此反復,夢里的魚一遍一遍被釣上來,可是,又一遍一遍地空空如也……我仿佛,陷入了一個奇怪的死循環……」說著,成風轉頭看黃憶寧,眼神中有一些擔憂的情愫在里面。
當他說到‘死循環’三個字的時候,黃憶寧明顯將自己的頭別向了一邊,仿佛不願意面對這三個字似的。
「這個夢,怎麼能看出貴人?我是什麼也沒看出來。」黃憶寧輕輕說道。
「夢見魚乃是吉兆,代表做夢人心中的願望,都能實現。不過……」成風的聲音有些低沉。
「不過什麼?」黃憶寧有些不解地問道,抬頭剛好對上他擔憂的眼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