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歌舞,蘇巧彤見得多了,再加上她自己也擅長歌舞,所以對宴會本身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倒是蘇啟,一直興致勃勃地欣賞舞池中宮女們曼妙的舞姿,桌上的水果茶點,也很是合他的胃口,一晚上,最開心的,怕就是他了。
蕭千煜開始還興致勃勃,可是,慢慢的,也覺得興致索然了,時不時地便會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巧彤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蕭千煜的身上,見他老是神游天外,便知道他心中還在記掛著黃憶寧。一時間也不好多打擾他,仍由他自己郁郁寡歡。
「蘇婕妤……」蕭千煜突然喚道。
「皇上。」蘇巧彤忙乖巧地應道。
「朕有些乏了。」蕭千煜似乎不願意再呆在宴會上,臉上顯出疲乏的神色。
「臣妾陪皇上回住處歇息吧?」蘇巧彤試探地問道。
蕭千煜點了點頭,便站起身來。蘇巧彤也跟著站了起來,她看了看一旁還興致勃勃的蘇啟,低身在他耳邊說了兩句什麼。蘇啟忙點頭應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蘇巧彤還是有些不放心,順手招過來翠紅︰「翠紅,你留在這里照看蘇啟,別讓他出什麼亂子。剛剛我和皇上都在的時候,他還知道收斂,要是我們離開了,你可要盯緊一點。」
「是,主子放心。」翠紅應道。
蘇巧彤這才放心地跟著蕭千煜離開了。
夜風習習,樹蔭晃動,走了一段路程,蕭千煜忽然讓身邊的人遠遠跟著,然後招手讓蘇巧彤跟上。兩個人走在前面,將宮女和宦官們落下好長一段距離,看來,蕭千煜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果然,半晌,蕭千煜才說道︰「我看蘇婕妤對蘇啟這個孩子,很是上心……」
「是嗎?臣妾倒沒有覺得。」蘇巧彤跟在蕭千煜的身後,暗夜將她的身子幾乎完全遮住了,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因為他也姓蘇,所以你才會對他如此上心嗎?」。蕭千煜還不知道,蘇啟這個名字,是蘇巧彤給他取的,蘇姓,也是蘇巧彤賜給他的。
「不是,這個孩子,無名無姓,從小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地長大。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蘇啟,是臣妾給他起的名字。」蘇巧彤據實回答。
蕭千煜一默,站定身子,然後回頭看著她。暗夜里,蘇巧彤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此時是以什麼表情在打量自己,只能也跟他一樣,靜靜地站在黑暗之中。
半晌,蕭千煜才說︰「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難怪寧兒會對這個孩子如此敏感。在她看來,可能覺得,蘇巧彤會將這個孩子帶著身邊,並且賜姓蘇,是有什麼別的意圖吧。
「蘇婕妤,你還記得早些時候,我們說定的事情嗎?」。蕭千煜突然問。
「什麼?」蘇巧彤一時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事情。
「蘇啟,只是在行宮避暑的這段日子,會跟在你的身邊。我們回宮之後,他不可以跟著進宮。」蕭千煜重復了今日他們達成的約定。
「這是自然。」蘇巧彤應道。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將這個孩子帶在身邊?」蕭千煜其實也很是不理解她的行為。
「可能……因為我們同是可憐之人吧。」蘇巧彤回答得有些感性。
「可憐之人?」蕭千煜奇怪地問道「蘇婕妤哪里可憐了?你可是朕的女人,朕的女人,會可憐嗎?」。
蘇巧彤明顯听出了蕭千煜語氣中的不滿,連忙解釋道︰「皇上息怒,臣妾說的可憐,並不是因為婕妤這個身份。臣妾說自己可憐,是因為,我失去的兩個孩子,我的父親……還有,我遠在邊疆的親人……」
她這話,蕭千煜無法反駁,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對蘇婕妤此次舉動如此寬容的原因。正是因為她的兩個孩子,她的父親,還有她獨自身在異鄉的孤苦。
「我明白,所以,對于蘇啟這件事情,我才沒有強行阻止。」蕭千煜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蘇巧彤的說法。
兩個人又默默走了一段,蕭千煜忽然停下腳步,關心地問她︰「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了,有沒有覺得累?朕讓他們備轎輦吧?」
「一切听憑皇上安排。」蘇巧彤乖順地回答道。
于是,蕭千煜招手讓遠遠跟在身後的宮女宦官們上前,吩咐他們準備轎輦,兩個人坐上轎輦,一起回到了蕭千煜的住處。
到達行宮的第一夜,蘇巧彤就住進了皇上的寢宮。這個消息傳到黃憶寧耳朵里的時候,她又發了一陣子脾氣,將自己寢宮里的杯碟摔了不老少。
「娘娘息怒,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蘇婕妤。」敏風在一旁勸解道。
「不能完全怪她?那怪誰?難道怪本宮?」黃憶寧正在氣頭上,怎麼容得有人為蘇巧彤說話。
敏風忙識趣地閉了嘴。
黃憶寧氣哼哼地在椅子上坐下,回味了一下剛才敏風的話,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敏風,你還真的是想說,這件事情,應該怪本宮了?」
「奴婢不敢。」
「哎……我知道你的意思,要不是本宮昨天謊稱身體有恙,昨夜侍寢的美差,也不可能輪到她蘇巧彤。這件事情,本宮也有責任。」靜下心來的黃憶寧,開始客觀地看待這件事情。因為她知道,敏風跟了她這麼多年,是不會說瞎話哄自己的。
也正是因了她這份實在,前世皇後才如此重用她。黃憶寧雖然和她處的時間不長,也發現她身上的優點了。
「娘娘,這件事情,雖然讓蘇婕妤佔了先機,可是,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後宮嬪妃侍寢,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此次來行宮避暑,皇上又只帶了娘娘和蘇婕妤兩個人,要想讓蘇婕妤不近皇上的身,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這種事情,早晚都會發生,娘娘何必太過在意。更別因為這件事情,大發脾氣,一來傷了身子,二來,要是傳到皇上耳朵里,怕是會適得其反。」敏風低聲苦口婆心地勸道。
黃憶寧點了點頭︰「本宮……剛才有些亂了陣腳了。我發脾氣這件事情,一定不能傳出去,知道嗎?」。
「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