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子連忙調整自己的姿勢,將身子蜷成一團,緊緊地貼著樹干,藏在後面,就著樹葉的遮蔽,將整個身子都隱藏在樹蔭和夜色之中。
屋內的成風,根本沒有發現院子里的樹上有人。他坐起身來,翻身從床上下來,在屋中不斷地踱著步。他心中有種沖動,想現在就回去,回去找黃憶寧,將自己知道的,猜測的,都一股腦兒告訴她。讓她知道,自己這次回來,真的就是為了保護她而來的。而且,如果她不願意,想讓自己就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也絕無二話。
他甚至願意為了她去死!
可是,他知道,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這個時候去找她,萬萬不妥。然而,從剛才黃憶寧的態度來看,這次自己離開之後,再想見到她的面,怕是不容易了。
黃憶寧很有可能往後都不再見自己了,因為,在她看來,自己現在就是蘇婕妤的人,去見她,也只是幫著蘇婕妤去打探消息的。
有了這樣的提防,成風怎麼可能接觸到黃憶寧,又怎麼可能讓她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呢。
那……應該怎麼辦呢?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黃憶寧,將自己往死路上推吧。她根本不知道,加害蘇巧彤,就等于是在害她自己。
對了!成風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他頓住腳步,雙眼放光,雙掌一拍。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樹上的小方子听到這話,身子忍不住往外探了探,想看看成風到底在干什麼,然而,此時成風的屋里,還是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正在這時,成風將屋里的燈點上了,樹上的小方子,透過樹縫和窗戶,看到成風投影在窗戶紙上的影子。雖然看不太真切,可是,小方子還是能從那身影上看出來,成風是在書桌面前坐了下來。
見成風此時並沒有入睡,小方子不敢下手,只能蜷著身子,繼續呆在樹上,靜候時機。
而此時屋里的成風,在書桌前坐下,鋪開紙張,備好筆墨,便開始寫信。他要將他知道的,都寫成信告訴給黃憶寧。就算她不肯跟自己見面,信她還是很有可能會看到的。
屋里的成風奮筆疾書,屋外樹上的小方子靜候時機。
良久,成風終于將信寫好,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信里將他知道的,自己與皇上之間、蘇巧彤與黃憶寧之間的‘倒影’關系,寫了出來。同時,他大膽地猜想了,如果要切斷這種聯系,不能通過後者加害前者的方式,而是要通過前者自行結束的方式。
也就是說,如果蕭千煜想要終止循環,不能由他來結束成風的性命,而是要成風自殺,才能自動切斷兩者之間的聯系。同樣的,黃憶寧不能通過加害蘇巧彤的方法,來阻止循環,而是要蘇巧彤自殺,才能切斷她們兩人之間的聯系。
不過,這只是成風自己的猜想,並不一定就是事實。
成風將信從頭到尾看完,這才將其折好,放進信封,用蠟封好,準備第二天找人遞給黃憶寧。
夜色雖然尚早,可是,因成風住得偏僻,鮮少有人吵鬧,再加上他今日心情不是太好,也想早早睡下。所以,弄完信的事情,成風就轉身回到床上,和衣躺下了。
可能是太過疲乏了,他竟然沒有注意到,屋內的燈依然還亮著,沒有熄滅。
院落里,樹上的小方子等了半天,也沒見成風再有動靜,料想他是睡下了。他躡手躡腳地從樹上滑下來,模到窗戶邊上,用嘴抿了抿自己的指頭,沾上口水之後,將窗戶上的窗紙給戳破了,然後附眼上去,觀察屋內的情況。
屋內的成風已經睡熟了,有了輕微的鼾聲。
小方子朝書桌的方向看過去,他想知道,剛才成風在書桌面前搗鼓了半天,究竟在干什麼。只見書桌上,靜靜地躺著一封信。
信?……那是寫給誰的信呢?
雖然心中好奇,可是,小方子知道,他現在的首要任務,便是蘇婕妤交代的,給成風下毒。別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想到這里,小方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只見那紙包里,有一小撮紅色的粉末。小方子四下看了看,見左右都無人,這才將那紅色的粉末,又重新包了包,以免灑出來。
小方子順著牆根,模索到了房門口,然後躡手躡腳地鑽進屋里。他先躲在椅背後面,仔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成風,確定他已經睡死之後,這才慢慢彎著腰,朝床上的成風走去。
好不容易模到了成風的床邊,小方子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他的心狂跳,呼吸也粗重起來,手腳不听使喚地輕輕顫抖……
仿佛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危險,慢慢地朝自己逼近,成風皺了皺眉頭……小方子立刻頓住了腳步,緊張地瞪著成風的臉,生怕他突然張開眼楮,看到自己。
然而,成風卻只是翻了個身,又打起了鼾。小方子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模到成風的邊兒上,手顫顫巍巍地將紙包里的粉末,抖落到了成風的脖子、被子、枕頭上……
「阿嚏……」睡夢中的成風,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小方子嚇得猛地一頓,縮在了成風的床沿邊,一動也不敢動。
然而,成風並沒有醒,只是伸出手,撓了撓自己的脖子,就又開始打鼾了。
小方子嚇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見成風並沒有醒,他立刻站起身來,踮起腳尖往外退,想要立刻從這個房間里逃出去。
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小方子忽然轉頭,目光落在了那封信上。
這信……到底是寫給誰的呢?里面寫的什麼?
原本,小方子應該立刻從房間里退出來的,可是,他實在太好奇信里的內容了,于是,停下來,將那信從桌上拿起來,揣進了懷中,這才悄悄退出了房間,然後,一溜煙地從院子里跑了出去。
夜色正濃,誰也不知道,剛才在成風房間里發生的一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