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也經常這樣模我的頭。」少女忽然仰起臉來,眼底有些許依賴。
「那你姐姐呢?」洛初寶忙問,若是也在焰的宅子里,她就把她一並帶出來。
少女眼里流露出傷痛來︰「我姐姐她一年前就已經死了,我連替她安葬的權利都沒有。若是楓大人還在的話,興許,還能保護姐姐,只可惜」
楓大人是這群惡魔里唯一有良知的人,這也是姐姐戀慕他的原因吧。不同于那幫只會索取美色的惡棍豺狼,楓大人很溫柔,總是處處護著姐姐和她。
若不是姐姐為了來接她一塊兒走,那一夜,楓大人就不會被人當成逃跑的女人誤殺,姐姐也不會被暴怒得失去了理智的焰大人給捉去地下室處死。
洛初寶听了她說的前因後果,皺眉沉吟了片刻,她的姐姐莫不是焰所說的關在地下室折磨至今的女人?若是如此,那她應該還活著才是。
拍拍少女的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姐姐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蘭,姐姐叫靜怡。」少女有些害羞地問,「姑娘叫什麼名字?」
「啊,我叫洛初寶。」她干笑一聲,「如你所見,和我本人一樣是一點都不淑女的名字。」
小蘭沒有方才那麼緊張了,听她這麼一說,倒被逗笑︰「我覺得姑娘這樣,挺好的。像個獨闖江湖的女俠客!」
「沒那麼厲害。」洛初寶帶著她往山下走,心里卻漸漸浮起憂愁來。
原以為自己學的那一點小法術足以一人闖江湖了。卻在遇見焰之後,沒了信心。他可是滿級的實驗品,連他也無法戰勝心魔。那她真的能活著見到那個幕後人嗎?
其實她也只是好奇,想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麼。和焰不一樣的是,他是為了復活死去的人而努力。那麼她呢?
抬頭看了看漸漸落山的斜陽,雖然夕陽還是夕陽,可這里看到的風景卻和宮里看到的很不一樣。此番逃離似的離開幻月國,主要還是為了避開傷心地。雲游四海是她一直的向往,如今實現了。心里卻反倒比以前困在宅院里更空了。
到底,是為什麼呢?
走下山,她問小蘭︰「那你如今是想要去哪里安家?」
小蘭膽怯地望了望村子的方向。那個地方已沒有了親人,她是不會再回去了,便指了指前方朝著城鎮的方向︰「我想去鎮上生活,只要能遠離那群惡魔。能填飽肚子。讓我干什麼活兒都成。」
「好。」她鼻尖一酸,險些笑不出來,少女的願望那麼單純,卻總被人無情地破壞。
雖說焰是她的同類,可在這一點上,她還是無法原諒他。擁有了強大力量就欺負比自己弱的人,算什麼英雄好漢!安頓好小蘭後,她與他之間。怕還是會有場惡戰吧,即使。現在的她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只一捏就死的螞蟻。
帶著小蘭騎馬去了鎮上,帶她吃了點東西,又去客棧梳洗換上新買的衣裳。
她再走出來時,已搖身一變成一名清秀的少女。
「我已經擺月兌對街的老板了,他膝下無子無女,料理的手藝怕是要失傳了,你跟著他好好學,將來做個廚娘也好。或者,你想要去私塾里讀書,我也可以幫你。」她一邊說著一邊遞給她一個包袱,里面裝了銀票和防身用的匕首,「這東西你收好,就但是姐姐給你臨別的禮物,日後若是有機會,我還會來看你的。」若是靜怡還活著,興許明日就會把她姐姐一並帶過來。
小蘭有些惶恐地拉住她的衣角,她現在除了洛初寶不敢相信任何人︰「洛姐姐,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走?我很勤快的,什麼活都能干,只要給口飯吃便可。」
「你剛才不還說要找個工作在鎮上生活嗎?跟著我,路途遙遠,危險重重,你還是好好待在李師傅的年糕店學手藝,好嗎?」。她放柔聲音安慰著。
小蘭拉著她的手也慢慢松了開來,她跟著洛姐姐,怕是只會給她添麻煩吧。
有些低落地跟著她去了對街年糕店。
一個和藹和親的老頭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位面善的老太太,和善地問︰「這位就是小蘭丫頭嗎?」。
小蘭有些害怕地躲在洛初寶身後,探出腦袋來張望。
兩位老人也不急,方才听洛初寶說過了,小蘭是個吃過很多苦的孩子,瞧見她這樣心中只有憐憫。
「小蘭以後就拜托給二位了。」洛初寶抱拳行了個禮,惹得兩位老人來扶。
「放心吧,這一代離那個惡霸很遠,又有官兵巡邏,很少有誰敢來為非作歹。雖然三年前是有個誰家的公子到處殺人惹事,不過他已經離開這里了,如今鎮上還算太平。」
那個到處殺人惹事的,說的就是焰吧。
洛初寶嘆口氣,她的第一個同類就如此凶殘,不知道其他幾個是不是也是如此。听那個幕後人說,除了她以外,其余幾個都是男子,會不會一個比一個凶殘?
將小蘭交給二人,洛初寶便騎馬朝山寨趕去。
她要去確認一下,那個地下室里關著的人是不是靜怡,是不是還活著。如若焰阻止她,那便拼個魚死網破吧。
遠方的斜陽沉入地平線,洛初寶的馬也停在了山下的路口處。
將白馬拴在樹邊,照例給它放上干草,這才朝著山上一步步走去。
趕走了片刻,便听見一道輕蔑的笑聲在頭頂響起,抬眼看去,高大的古樹樹干上坐著一襲紅衣的妖媚男子,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等了她許久,也觀察了她許久。用折扇指著她的鼻子道︰「你這要走到猴年馬月去了。」
「那又如何,我又不會輕功,自然不比你。」她沒好氣地回道。
雖說找到同類她很高興。只不過卻是個濫殺無辜的惡魔,徒有一張妖孽的臉,內里卻丑陋無比。
「吶,就由我親自迎你回去吧。」忽然朝她襲來,攔腰一抱便如疾風般朝著山上的宅子躍身而去。
洛初寶只感覺眼前一晃,還沒來得及反抗他,就已經被他扔在了地上。折扇一展,置在唇邊,得意道︰「看。這不是一瞬間就到了嗎?」。
「是,你是強大。」洛初寶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迎上他烈火般的雙眸,一字字認真道。「你比菜鳥的我強大百倍。比那些手無寸鐵的村民強大千萬倍。你得到力量,就是為了壓著弱者來取樂嗎?若是如此,那我洛初寶,拼死也要與你為敵!」
「哈?」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議的事,焰收起折扇,神色復雜地看向她。此刻的她,目光灼灼,這情形。似曾相識。
當年的二弟,也是頂著這幅表情與他爭執。他笑他婦人之仁,卻沒想他真會為了救一個女人而命喪黃泉。
如今,這個女人也打算做相同的事,即使那些人和她毫無關系,即使那群女人鬧著不肯離開。但只要有一人需要她,她便拼死到底。
到底為何,他總會遇上這樣的人?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眸里藏著隱約的怒氣︰「你可知,我若是真想殺你,那是輕而易舉的事。你真要為了那些毫無關系的人,甚至不會感激你的人和我做對?」
「我要就出靜怡,如你二弟當初那樣,帶她離開這里。」她壯著膽子說出這句話,下巴已被他捏得快要碎掉了。
「好啊,那你就試試看!」收回手,焰的怒氣已達到極點,一個二個都為了那個女人與他做對,他真不明白,那個不識好歹的靜怡哪一點值得他們一個個這樣!
怒火在掌心越燃越旺,這一次不僅僅是手心,他的周身都燃起了火,紅發飄揚,宛若地獄煉火里爬出來的惡魔,這樣的殺氣,幾乎逼得人快要窒息了。
洛初寶有幾秒的慌亂,但不停地說服著自己要冷靜,不要害怕。即使害怕得渾身發抖,她也強迫自己集中意念,在周身圍起一層厚厚的荊棘護盾。
「哼,你以外區區荊棘就能擋住我嗎?」。毫不留情地揮手,才敢築起的護盾只一瞬就被燒了個干干淨淨,只留下一地的黑色灰燼。
洛初寶驚得愣住,腳有些發軟,但還是迅速地又種起了一團花蕾,與此同時,地底的荊棘無聲無息地朝著他的方向襲去。
他只伸手輕輕一揮,那些拔地而起從他後背襲來的荊棘便被燒成了灰︰「你以為,就這點能耐,能把我怎麼樣嗎?」。
雖然早知如此,洛初寶還是因為實力懸殊的巨大而感到震驚和恐懼。
他太強了,和那些會武功的高手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那些高手以她現在的實力尚能牽制,可面前這個人,她卻是無能為力。
如果,如果她學的是水系法術的話,興許,還能與他對決。可偏偏,是植物系的法術,遇上火只能被燒個一干二淨。
怎麼辦?
若是再不想個法子,別說救人了,就連她自己也會死在這里。
就在這時,從暗處射來兩柄飛刀,直直地朝著焰的心髒而去。
洛初寶愣了愣,像是根本沒有思考過一樣,身體不由自主地朝前,射出荊棘來將兩把飛刀牢牢捆住。
「呼——」飛刀在刺到他身上的前一秒被止住了,洛初寶松了口氣。
雖不知是誰在暗處保護她,但她還是朝著四下里大聲道謝︰「謝謝你幫我,不過,這是我和他之間的對決,請不要插手。我並不希望他死,只是希望他能明白一個道理罷了。」
目光回到焰的身上,他周身的火還在熊熊燃燒著,他的表情卻有些崩壞了,帶著些許不可置信,一字字問道︰「你為什麼要替我擋刀?」
「因為你是我的同類啊。」她認真的表情根本讓人敲不出一絲謊言的破綻,「若是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就一定能明白你二弟的心意,你的心結,也可以就此解開。一直被自己的心魔困住,很辛苦吧?」
何止是辛苦,是痛苦,是折磨,是每一個夜里的輾轉反側,他已經有一年時間未能安然入眠了。
「你要,讓我明白什麼?」閉了閉眼,周身的火焰漸漸弱了下去,他只覺得疲憊萬分,松懈下來下巴靠在她的肩頭,像是一只撒嬌的狐狸。
「明白你二弟的心意,他一定是知道你這樣殺戮弱者的生活只會給你帶來無止境的空虛,會讓你漸漸迷失自我,才會想要阻止你吧。焰,不要再錯下去了」她伸手去拍他的背,以示安撫,卻沒想觸到一手的火,頓時燙得直跳腳,「水!水!燙死我了!」
一手堵住耳朵,一手拽過她的手,只一道淡淡的綠光,她掌心的痛便消失得一干二淨,有些無語地瞪著她︰「你該不會連自我治愈的技能都還沒學吧?」
羞愧地低了頭,盯住自己光潔的掌心,洛初寶的聲音細弱蚊吶︰「是,是又怎樣」
「趕緊變強起來吧,不是所有的實驗品都會把對方視為同伴的。」說完這句話,焰便自顧自地朝游廊那頭走去。
走了幾步,見洛初寶沒有跟上來,便不耐煩地回過頭來︰「喂,還想不想救那個女人了?」
明白了他的意思,洛初寶臉上頓時綻開笑容,語氣歡快地朝他奔去︰「你是打算放了靜怡嗎?」。
「吵死了!我可沒說。」不想承認自己會被一個小丫頭的舉措給打動,焰閉嘴快步朝著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的門被厚重的鐵鎖和鏈子牢牢鎖住,即使只是站在門口,都能感覺到從地面下方傳來的陰冷之氣。
洛初寶捂了捂鼻子,空氣里的霉臭和潮濕的氣味過于刺鼻,即使這般,也難以全部擋在外面。這種地方,要怎麼生活啊?
門被焰一腳踹開,既然已經答應要放那個女人走了,這門,也就不需要了。
拿了門口的火把一步步順著石階往下走。
洛初寶有些害怕地拽住他的衣角,听說黑暗潮濕的地方一般都有蛇、老鼠和各種惡心的蟲子,雖說會了點兒法術,可對于那些東西的恐懼,卻一絲一毫都不會減弱。
「你怕黑?」焰回過臉來,眼底的戲謔顯露無疑。
不想在這種地方被他捉弄,便趕緊示弱道︰「是是是,我就是這麼弱,這麼沒用,連黑都怕,跟您自然是不能比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