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狐小媚走後,狐籬雲臉上笑意褪下,看著花牡丹,冷冷道︰「你听到了,所以,這件事除了你不會是其它人說的。」
花牡丹撇嘴譏笑︰「籬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哼!」狐籬雲冷哼︰「我相信她的話,倒是你,五句有三句騙人。再說了,籬晶家離二伯母家還得拐過巷子呢,她哪有機會告訴二伯母那些話,所以,只有你……」就因為譚氏上午在狐家院子里胡說八道一通,回家後她被母親狠狠責罵,這也算了,但若這些話在村里傳開,傳出去,她還怎麼找婆家。本來只是好奇去看熱鬧,要不是花牡丹亂說,譚氏怎麼會知道!
所以,狐籬雲下午將花牡丹叫出來痛罵一通,偏偏花牡丹不承認。狐小媚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膽子又小,真話假話全擺在臉上,現在狐籬香是恨透了花牡丹和譚氏。
狐籬雲悶悶不樂的回到家,狐應山正在院子里編竹簍,狐應山家有三間屋子,一間廚房,還有搭的偏棚,院子不大,但打理的整齊干淨,家里東西也不多,可見一家子過得十分勤儉!
看見狐籬雲回來,他頭也沒抬,只道︰「你娘在屋里。」
狐籬雲咬了咬下唇,握緊拳頭,又松開,走進屋子。凳子上放著一堆衣服,櫃子開著,潘氏正埋頭在里面找著什麼。
「娘,您找什麼呢?」狐籬雲走近。
潘氏抬起頭來,手里拿著一塊青色粗布,借著從窗縫里透進來的光眯起眼楮瞧了瞧,顏色褪色不少,呈青灰色,但布料還是完好,拿來補狐應山那件灰色馬甲正好,顏色上差距不大,天涼了穿在里面也看不出來。
狐籬雲靜靜跟著潘氏走到堂屋,潘氏穿好針線,拿著青色粗布在馬甲破爛的地方比了比,然後開始縫補起來。
狐籬雲靜靜站在潘氏身邊,潘氏為人實誠,家里的事基本听從狐應天吩咐,但她若真生起氣來也能讓狐籬雲心里發怵。
好一會兒,也不見潘氏說話,狐籬雲只得低聲叫了句︰「娘!」
潘氏頭也沒抬,不冷不淡的道︰「剛才去哪了?」
狐籬雲垂下眼眸,抿抿唇,道︰「只是隨便走走。」
潘氏抬頭冷眼看了她一眼,道︰「你今年已經十七了,我跟你爹商量了下,托媒婆替你找個好人家,盡量在今年年底前把親事給辦了!」
狐籬雲臉色發白,手里僵硬拿著手帕,半天沒吱聲。
潘氏也沒理她,繼續道︰「這些日子你就待在家里,哪兒也別去。至于今天的事……」她頓了頓︰「身正不怕影子斜,日子久了自然真相大白。」
說到這里,她停下手上活,抬頭看向狐籬雲,面無表情的道︰「早晨的事娘知道你也是去湊熱鬧,那你說說,你剛才出去干什麼了?」
狐籬雲低著頭。
「……你別以為娘不曉得,別人不知道你,娘還不知道……」她這個女兒看來文靜溫柔,其實最受不得一點委屈,潘氏不由嘆口氣︰「……本來沒影的事,你卻去找牡丹鬧一場,讓別人怎麼看?不是坐實了你二伯母的話?」
狐籬雲驚訝的看了眼潘氏,剛才她是悄悄趁著潘氏不注意出去的,沒想到潘氏竟然知道。轉眼,她眼圈就紅了。
大房的狐籬白是個秀才,現在在縣衙做事,狐應天和陳氏說話都比以前硬氣,二伯狐應地雖然有些花花腸子,但譚氏素來是個嘴硬的,平日也吃不了虧。
四伯母唐氏和譚氏交好,嘴上也是個厲害的,還懂得察顏觀色,面子功夫做得比誰都好,五伯母莊氏雖然是個繼室,為人處理無可挑剔,公平公正,對誰都一樣,讓人挑不出一點理,且五伯狐應海又會做生意,要說經濟情況,恐怕是五兄弟中最好的一個。
只有她們家看起來最好欺負,狐應山雖然圓滑,但為人吝嗇,平日做事不張揚,都是緊著自己家,自然她們家有事別人家也不會主動來幫忙。而她娘本就是個老實人,平日在家什麼事都听她爹的,對妯娌之間也是和和氣氣,最不喜歡與人拌嘴角。
沒有陳氏的硬氣,沒有譚氏的跋扈,也沒有唐氏的圓滑,更沒有莊氏的八面瓏玲,潘氏就是個老實,只講和氣的人。
狐籬雲就覺得今天這事她們家也太好欺負了點。
可她又不能直接去找譚氏理論,對花牡丹也只是罵兩句,事情做過份了她這名聲就真糟了!
想著想著,狐籬雲眼圈就紅了,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
狐籬雲無聲的抹著眼淚。
天下哪個母親不心疼兒女?
潘氏嘆口氣,聲音放柔︰「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雲兒啊,你大伯現在是威風,但難保他日有人不會比他還更威風;你二伯母嘴上從來沒輸過,不代表她心里就好過;你四伯倒比其它幾個好,不過,還不是和咱們一樣是莊稼漢,又有啥好得意的?你四伯母雖然看似在妯娌間混得不錯,但若真較起真來,誰不是最討厭就是這種陽奉陰違的人;幾個妯娌之間,數你五伯母最會做人……你六姨七姨從小就受你爺爺喜歡,牡丹是你爺爺唯一的一個外甥女,疼她一些在所難免。倒是你五堂伯,家里雖然沒什麼收入,籬笆調皮了些,籬晶膽子小了些,籬香平日也大大咧咧的,不過,過得最幸福的卻數他們家了。你堂伯有什麼事都和你堂嬸娘商量……」說到此,潘氏想到狐應山在家里一慣的大男子主義,哽了哽︰「其實我挺羨慕你堂嬸娘的。」
狐小媚自然不知道狐籬雲被潘氏說得淚聲漣漣,她回到家時狐籬香已經回來了,正打了水在院子里洗菜。
「姐,今天晚上俺們吃啥呀?」狐小媚走過去。
菜盆里一片片大白菜葉子被剝落丟在水里泡著,旁邊還有兩根又女敕又綠的鮮萵筍。
狐小媚眼晴一亮,大叫一聲︰「哇,終于可以吃萵筍了!」
狐籬香白她一眼︰「你就不能小點聲?」手上拿著刀麻利的開始剝皮。
狐小媚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道︰「姐你平日聲音比我還大,你怎麼不小聲點?」
狐籬香微偏頭,斜她一眼︰「想學我?等你把膽子練大點再說吧!」
狐小媚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眼楮掃過靜靜的屋內,疑惑的道︰「籬笆呢?」
狐籬香奇怪的看向她︰「你不知道他去哪了?」
狐小媚一愣︰「我又不是他的跟屁蟲,他去哪兒我能知道?反正我出去的時候,他正在院子里背書呢!」
狐籬香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裝模作樣的看書,趁所有人出去了自己就溜了,你等著,這小子得意不了一會兒!」
正說著,院門 當一聲被人踢開,人未現,聲已到,衛三娘含著怒意的聲音四鄰八院都听得到︰「……你這狗記憶,我讓你不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