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衛三娘拿出一個紅布包,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著,里面放著六道福,是衛三娘剛才在龍王廟一間禪房里請一個老和尚作法祈過福的,家里每個人,包括十三都有。
「……放在身上,或者放在貼身衣物里,能袪邪揚正,消災解難!」
狐小媚拿著翻來覆去看了遍,拆開,只是一張紅紙,上面寫著她的生辰,就像現代有些山村地方神婆算八子一樣。
就這麼一張紙衛三娘在屋子里等了差不多快一個時辰,在知道衛三娘還花了六百個銅板後,狐小媚心疼得那個直抽啊!
這害人的迷信!
過了元宵節,年節的氣氛慢慢淡了,該出去干活的出去干活,地里該掏拾的開始掏拾。轉眼到了陽春三月春暖花開時節,到處一片綠意盎然之色,鳥叫花香,洋溢著一片勃勃生機之氣。
菜地里的茼蒿菜已長高,高的長到一人多高,矮的有半人多高,茼蒿的花開似野菊一樣,顏色鮮艷,慢慢花瓣色變成淡黃,花蕊則成鮮黃,等到花凋謝,花蕊里的種子完全熟透,這時就可以采收茼蒿菜種子。
種子收下找東西晾曬一下,茼蒿菜桿割掉可能曬干當柴禾燒。
茼蒿種子直接收下來後有癟的,壞的,將癟的壞的挑出來,再將顆粒飽滿,顏色漂亮的統一用袋子裝好,等到下次栽茼蒿菜的時候就可以作種子用。
而在臘月里針線坊接連送來幾單生意後,暫時沒有訂單送來。狐小媚趁著空閑將剩下的所有鴨絨瞧了瞧。又趕著出太陽的日子分批將鴨絨拿出來曬太陽。茼蒿菜采摘結束,所有的茼蒿桿都要砍掉,將這些茼蒿桿曬干當柴禾用。
過一陣子又要接著栽第二批茼蒿菜,此時菜地空出來眾人也不急著再種其它的。
歇了夾衣的生意,地里的活又沒有多少,衛三娘和狐小媚幾人在家暫時閑了下來,而狐大友依然和十三依然每日去集市賣豆花,因為多出一家賣豆花的,生意卻沒有之前好。
本來每日可以賣五六斤豆花,現在只能賣三四斤豆花。生意只要賺錢好做。馬上就有人跟著做。收入一下少了一截。狐大友有一兩日直嘆氣。
衛三娘雖然也覺得挺可惜,不過,好在還有狐小媚的羽絨夾衣,家里的收入也不至于跌落太多。她寬慰狐大友多花些時間挑擔子去轉鄉賣。將滑落的收入拉上去。
這法子雖然可以增加些收入。但自己能想到別人自然能想到。而且又累人。
狐小媚將現代豆花的吃法一一告訴狐大友︰「……有些人喜歡甜食,有些喜歡咸的。所以,可以在豆花里面加些咸味。辣味兒的調料,咱們可以再炒些黃豆,舀上幾粒黃豆在咸味辣味的豆花里面……和那甜豆花比起又是另一種口味……」
每個人口味眾多不一,新出的口味總有人喜歡的。
狐大友照著狐小媚的法子將口味變了變,果然有些人更喜歡咸辣的豆花。這吃食方面的東西,只要沒有獨家秘決,很容易被人模仿,新出的東西只能領先一些時日就會有人跟著做起來,所以,他也不再奢望自己可以獨佔一個行業的生意。
做生意講的是良心,誠信,只要將份量做足,老老實實的,不去做投機取巧的事,日子久了,客人自然能分辨誰更會做生意。成了老主顧那時就不容易再被人搶走!
狐大友表情嚴肅的听完狐小媚的話,驚訝的同時很贊同,他失笑道︰「爹幾十歲的人了,居然還沒我閨女想得透!」
「爹也是一時為咱這個家好。」狐小媚笑著道。她若不是再活一次的人,哪能想透這些!
有了一家賣豆花的,就有第二家,接著第三家。狐大友的生意也大不如從前。不過,依著狐小媚的話,他依如即往的該替客人舀多少豆花就舀多少豆花,該加多少糖就加多少糖,偶爾還會給些小優惠。加上口味多,漸漸,買豆花的人又回轉地過來。
與此同時,狐籬雲的親事正式訂了下來。
婆家果然是衛家鎮上的吳家小兒子吳宗。
那狐籬雲這段日子和衛青寶走得如此近是為什麼?
狐小媚想不通。
但從吳宗娘給狐籬雲的見面禮,一對玉鐲子來看,吳宗娘對狐籬雲是很滿意的。
狐籬雲也算是飛入金窩,和高門大戶的貴婦比不了,但以後的生活輕松愜意是肯定的。這讓狐籬雲乃至狐應天夫妻在狐家村腰桿挺直了不少,人人見著潘氏都是笑臉相迎,好話捧承。
這事在狐家村熱鬧了一陣子,就被周蘭花的婚事給遮了過去。
周蘭花的婆家也是衛家鎮上一戶人家,做著小生意,但比吳家的家境略遜色一些。不過,周蘭花乖巧懂事,會討婆婆喜歡,成親那日劉家特意抬了一頂纏滿紅綢的青蓬頂花轎到周家接周蘭花。要知道狐家村這麼多年來,就是狐籬白成親的時候也是用的驢車。新娘子能坐上一頂大紅花轎出嫁,那是何等有臉面的事啊!
看熱鬧的人從村口一直排到村尾,馬頭上綁著一朵大大的用紅綢布編成的花,接親隊伍吹號擊鼓,穿著一身大紅喜服的新郎騎著一匹精神奕奕的好馬走在花轎旁,背著太陽光緩緩而來,踏雲踩月,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照射著眾人的眼晴眯了起來。
看熱鬧中一些年輕姑娘不由露出羞澀羨慕的表情。
好的婆家,俊俏的夫君,令人羨慕的婚禮,這是每個姑娘想要的。
這些在從現代而來的狐小媚眼里並不算什麼,但狐籬香卻很看重。
自從狐籬雲訂親,周蘭花成親後,狐籬香在無事的時候變得越發沉默,常常一個人靜靜坐在一處,也不知道想什麼。
衛三娘已經托媒人幫著相看有沒有合適的婆家,很快就有了消息。對方是王家寨子的人,叫王山七,今年十九,上有一個兄長,已經成親。沒有分家,一家人住在一起,家里有六七畝地,父親曾經摔斷了腿,走路有些不便,母親體弱,干不了重活。
所以,現在家里的負擔主要由兄嫂擔著,王山七也會幫著分擔。
王山七長得端正,家境比狐小媚家好。據周圍鄉鄰說,王山七是個能干,老實的小子。為人隨和,處事穩重,在王家寨子頗有些好名聲。
從各方面條件來說,其實還挺不錯的。媒婆天花亂墜的敘說一遍,衛三娘沒有立刻答應,借著狐大友沒有在家,說晚上要和狐大友商量商量。
下午衛三娘便回了娘家,衛大河是大夫,在這一帶十幾個村子常走動,知道的消息自然更多一些。王山七衛大河也有接觸,為人確實老實忠誠,也是干活的一把手。爹娘兄嫂,加上還有一個小佷兒,一家六口住在一起。
晚上,衛三娘躺在床上便和狐大友商量︰「你覺得怎麼樣,品行還行,就是不知道和籬香能不能和得來?」
「過日子得慢慢磨合,這不是大問題。想咱娘剛成親的那會兒都不了解對方的性子,我還不是慢慢模索著你的性子來的。」狐大友道。
听到這話,衛三娘不由嗔他一眼︰「正說孩子的事呢,你說這干啥?」
「我說是實話。」狐大友一本正經的道。
「人是不錯,可是我總覺著王山七的負擔太重。爹腿腳不行,娘又病弱,家里的活都落到他兩兄弟身上,萬一以後兩兄弟出去做個啥營生,這所有的負擔不得落到籬香和王山七那嫂子身上,兩人若是處得來倒好,若是性子不合,我怕咱籬香吃虧。」衛三娘擔憂的道。
狐籬香的性子冷傲,倔,若是遇上那喜歡耍小手段,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人話,還真會吃虧。
狐大友一臉嚴肅的點頭。
「而且,他們家大兒子成親幾年也沒分家,家里瞧著有幾畝地,若是王山七也成親了,兩兄弟也不能分到多少,到時候就和咱們家以前差不多一個情況了。」到時候狐籬香就得過清苦的日子,小兩口什麼都得靠自己重新開始。
「那這事就算了。」狐大友很干脆。
「不過,過日子不光要看家境,還得看男方的性子,你瞧相氏就知道……」
王長生經常和相氏吵架,還會動手。
「那你說咋辦?」狐大友擰眉瞧著她。覺著女人就是婦人之仁︰「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咱家老大才十六,正是好說親的時候,長得也不差,難道你還怕她找不到好婆家?」
這倒也是!
衛三娘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這事就先推了,咱們再瞧瞧其它的。」
狐大友無語看她一眼,明明自個兒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卻還要猶豫再三和他說這麼多,不過,嘴上卻是順著道︰「行,就依你的……」
話還沒說完,突然听到外面一陣 哩叭啦的鞭炮聲。聲音又短又急!
這深更半夜的誰家放炮,听聲音肯定是狐家村的,不是狐家這邊方向,倒像是那邊,這炮放得又短,只有喪事才會用這種鞭炮。該不會是誰家……
兩人對視一眼,下一刻村子里就傳來「哇嗚……」一聲大哭,聲音響徹整個狐家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