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沒有听清楚劉三梅說什麼,她還沉浸在對剛剛那個人的恐懼中拔不出來了。
嚴格來說,那個人不算是太丑,就算是一道疤痕從左邊的眉目直接貫穿整張臉到了右邊耳垂的地方也沒什麼可怕的。
蘇晚所害怕的是那個人給自己的感覺。
黑、沉、冷。
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勾魂的使者。
劉三梅見蘇晚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露出了一抹疑惑,她確信,這麼遠的距離蘇晚什麼都听不到,而且就算是看到了也絕對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容,村子里來山上的人也有很多,經過這麼一分析,劉三梅懸著的心也落下去了。
將手放在了蘇晚的肩膀上,「怎麼了?是不是遇到蛇了?」
劉三梅能清晰的感覺到蘇晚身體的顫栗,于是就徹底的松了一口氣……
蘇晚點點頭,盡管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劉三梅跟他又是什麼關系,不過本能的,她覺得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讓劉三梅知道。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劉三梅握著她的手,緩步朝前走。
「生意……生意沒談成。」
蘇晚壓下了心中的那抹已經變淡的恐懼,垂著頭,做出了一副沮喪的模樣,「所以就想過來散散心,只是沒有想到會遇到那條該死的蛇,我以前明明都是避著的,怎麼今天還會遇到!」
她氣惱的咬了咬唇,身上有蛇,但是不多,而且都是無毒的,只不過小時候被咬過一口,所以就對蛇產生了恐懼感。
「沒談成就沒談成吧,你這孩子,從小心就寬,怎麼如今還鑽牛角尖了呢?」劉三梅柔聲安慰道,遠遠的看去,好像兩個人的感情十分好一樣。
蘇晚心中的那丟丟挫敗感在睡了一覺之後就全部被消滅了,她一大早的就從炕上爬起來,洗漱完畢之後一頭扎進了廚房。
不多時,炊煙就從煙囪里面冒了出來,叮叮當當的忙碌了一陣子,她先是將一家人的早飯準備好,然後又多烙了幾個餅子,用油紙包好,然後里里外外的纏了三層粗布自己叼著一塊兒就匆匆離開了家,連蘇容語的呼喊都沒有時間去搭理。
又去借小毛驢的時候,蘇晚十分清楚的從秀才娘的眼中看到了不喜,她擰眉想著這樣也不是辦法,心中都開始想著開口跟平城說,以後負責接送自己了,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在她腦子里溜了一個彎兒,然後就消失了。
到了城里將餅子給老掌櫃的時候,還帶著些許的熱乎氣,現在天也暖了,再加上她做的都是素的,所以也不怕涼。
蘇晚又燒了一壺熱水,沖了碧綠色的茶葉,然後就趴在櫃台上笑眯眯的看著老掌櫃。
「丫頭,你想干什麼?」
老掌櫃警惕的看著她。
「沒啊,我看爺爺年輕的時候應該挺帥的。」
蘇晚拖著下巴笑眯眯的道,蹲在她腳邊的小豬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又怨念十足的盯著地板,死晚晚,人家還沒吃飯,嗚嗚,要告你虐待豬。
「少拍馬屁,我告訴你,合作的事兒沒門,」老掌櫃翻了一個白眼,用手指捏起了一塊餅子,軟軟的,但是很香,很適合他這種牙口不好的人,「這是賄賂我?」
「您可以不吃啊,正好我家的豬還沒吃飯。」
蘇晚作勢就要去拿餅子,卻被老掌櫃一巴掌拍開,「少來,進了我的門就是我的東西,只進不出。」
「那我也進了,也是您老人家的東西,您就不要趕我走了唄。」蘇晚死皮賴臉的纏著他。
「滾滾滾,別礙我的眼,不然小心我將你打出去。」
老掌櫃一臉的不耐煩,拿起了算盤作出了要打人的樣子。
「您慢慢吃,別噎著啊。」
蘇晚笑眯眯的揮揮手,只是那模樣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在說‘希望您快點噎死’。
牽了小豬就離開了老掌櫃的店,在路上,小豬幾乎都是被她拽著走的,開始的時候蘇晚沒在意,後來她就火了,「你故意的吧!」惡狠狠的盯著躺尸的豬,這個家伙最近也不知道吃什麼了,起碼胖了七八斤,但她那小身板兒怎麼看都沒有長啊。
「老子餓了,走不動了。」
小豬索性在地上打起了滾兒,由于人多,所以她只能用眼神控訴蘇晚。
蘇晚嘴角一抽,怕引起別人的注意,用腳尖踢了踢她,張嘴無聲的道︰帶你去城叔那里吃東西。
小豬嗷的一聲就躥起來了,撒蹄子就往平城的鋪子跑,將蘇晚甩開了一大截。
兩條腿的終究比不上四個蹄子的,哪怕她曾經的兩條小短腿已經變成了兩條大長腿。
蘇晚停下步子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前面早就已經不見了小豬的身影。
「砰」
她一個不注意撞在了一個人身上,那人手中拎著的花籃掉在了地上,里面盛著的野花灑了滿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晚連忙道歉,她以為是自己太莽撞沒有看路,所以才撞到人的。
「你怎麼走路的?不長眼嗎?」。
嬌聲嬌氣的聲音中滿是高高在上。
乍一听,蘇晚覺得聲音有些耳熟,抬頭看著女孩兒稍顯稚女敕但卻精致好看的面孔,感覺嘴里有些發苦。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蘇晚嗎?听說你做生意賺了大錢了,怎麼如今還穿的這麼窮酸啊。」
話中帶刺,語氣刻薄,就連那張俏臉上都是濃濃的嫌棄。
「嬌嬌,這是誰啊?」
「你們蘇家的?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
「瞧瞧那頭發,跟枯草一樣,嬌嬌,你怎麼認識她的啊?」
蘇容嬌身後的那幾個小伙伴嘰嘰歪歪個不停,蘇晚听著就心中有氣。
「她啊,是我叔叔唯一的女兒,一個來歷不明的小雜種,以前是個啞巴,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就好了,咱們城里的周家知道吧,周老太爺想著娶她做小妾的,結果她自己行為不檢點被人退了婚,還將周家一家人都給克死了。」
蘇容嬌的聲音有些尖,很好听,但她的話卻很難听,而且她的聲音也很大,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
見有人听她說話,蘇容嬌越發的得意起來,頭顱昂的高高的,簪子上的流蘇也隨著她抑揚頓挫的聲音一顫一顫的,折射著刺眼的陽光,讓蘇晚的雙眸微微眯了起來。
克夫克父,天煞孤星,在村子里只傳了幾天的謠言,然後人人也都不當回事了,她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蘇錦途的女兒對自己的事情那麼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