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著一身傷的蘇晚慢慢的皺起了眉頭,他殺過人,自己也曾經數次頻臨死亡,但卻從未有哪次覺得如此的觸目驚心過。
「跟我回去。」
男人開口,聲音冰冷。
蘇晚 的一聲笑了,她抬手用血跡斑斑的衣袖將眼楮上的血擦拭干淨,「是男人你就殺了我!」
她的聲音干澀難听,透著一股子的狠辣與決絕,「小娘……又不是沒有死過!」
小時候,她在鬼門關上走過一圈,前些日子,在公堂上她又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在死亡來臨之前雖然十分可怕,可當人的心已經冷到了一定的地步的時候,怕是也沒有什麼會讓她覺得恐懼了。
蘇晚轉身,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小小的身體不停的晃著,像是下一步就會跌倒在地上一般。
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狠辣,他的腳<尖在地上狠狠的一蹬,身體如同一枚炮彈一般彈射而出,他的身體壓低,手中的大刀毫不留情的朝著蘇晚的雙腿砍去。
蘇晚也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刺骨的殺氣讓她的身形猛然滯住,一動都不能動。
心中叫囂著危險,靈魂不甘的咆哮,但她卻躲不過,只能垂眸看著自己的雙腿,驚恐的等著它們與自己的身體分離開來。
想象之中的疼痛沒有出現,那刀在離她的腿還有兩公分的時候猛然停住,眼前一白,雙腳乍然離地。
「啊!」
痛苦的慘嚎傳入了耳中,蘇晚下意識的回頭,一抹血光 射而出,佔據了她全部的視線。
那只拿著刀的手落在了地上,男人捂住自己的手臂仰頭慘嚎,然而他的痛苦也沒有持續多久,一道細細的白光在他的脖子上轉了一個圈兒悄然消失。
直到那道白影如同一只標槍一般站立在了男人的身後,蘇晚這才感覺摟著自己的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白……白衣。」
她的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驚喜的淚水從眼眶中滾落了起來。
「別哭了,本來就夠丑的了。」
白衣身形一閃,不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冰涼的手指擦過了她的臉龐,越是看她,白衣心中殺意便越重。
噗通一聲,斗篷男的尸體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的眼楮睜得大大的,似乎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被什麼人殺的!
寂靜的人群中不知是誰率先驚恐的喊了一聲,然後那抹恐懼就緩緩的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是的,恐懼,面對白衣,他們生不起任何報仇的心思,因為這個男人很強,強的已經超過了他們的認知。
頭被一只大手輕輕的摁進了懷里,白衣溫柔中卻又滿含狠戾的聲音傳入耳中,「乖,別看,我帶你殺出去。」
蘇晚抓緊了他腰側的衣服,緊繃的身體松弛了下來,唇角微微上揚︰白衣。
耳邊的慘嚎聲不斷的響起,蘇晚的心中卻沒有任何的憐憫與不舍,聲音慢慢的弱了下去,她的意識也逐漸的模糊了起來,抓著白衣衣服的手慢慢的失去了力道,亮晶晶的瞳子里的光芒也一分分的暗淡了下去。
「豬!過來!」
昏迷之前,她听到了白衣驚恐而又暴躁的吼聲。
在你的懷里,即便死了,白衣,我也覺得我這輩子值了。
蘇晚嘴角的笑容緩緩變大,她努力的想要再看白衣一眼,終究卻只是徒勞。
感覺不到了疼痛,也听不到了任何聲音,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
蘇晚真的覺得自己死了,因為只有死人的世界里才滿是冰冷。
「該死的,劉三梅。蘇晚,你丫的給老子挺住啊!」
「老子這輩子接手的病人從來都沒有死過,臥槽,你特麼的要是敢死,老子一定會將你鞭尸。」
「鳳伽,該死的混蛋,你再不來,老子就真的不要你了!」
小豬不停的吼著,那些話讓蘇晚有些听不懂。
「小晚……那些人……都死了。」
顫抖的聲音在小豬之後響起,「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小晚,你醒醒,行嗎?」。
誰啊?
蘇晚感覺心中一痛,黑暗的世界好像也有了一些光亮。
「蘇晚,你丫要是敢砸了老子的招牌,我就讓你全家陪葬!」
小豬,你丫本事了啊!敢威脅我?
「豬——滾——蛋!」
干澀嘶啞的嗓音突然在寂靜的小屋中響起。
小豬的雙眸瞬間撐大,滿是驚恐與擔憂的小臉兒上慢慢的浮現了一抹笑容,「晚,晚晚——」
她顫抖的伸出了手,淚水奪目而出,然而她卻再也支撐不住,雙眸一閉,朝著後面重重的倒去,身上光芒一閃,瞬間就變成了豬的模樣。
「小晚。」
白衣伸手將小豬抱起,輕輕的放在了蘇晚的身邊。
蘇晚眨了眨眼楮,看著他滿身的血跡臉上漏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好,髒……」神識又慢慢的迷糊了起來,「白——困——不——擔心。」
話音剛落,那雙含著明亮的光彩的眸子又緩緩閉上了。
白衣心中一抖,抬手探了蘇晚的脈象,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晚晚不會有事了。」
小豬睜開了眼楮,「白衣,不要負她。」她的聲音十分虛弱,全身的皮膚也黯淡無光,一點都不像是平常的小豬。
白衣看著她,重重的點頭,「若負她,我必生不如死!」
一句承諾,九字誓言。
小豬安心的閉上了眼楮,沉沉的睡了過去。
門外響起了一道重重的腳步聲,濃郁的血腥味飄入了鼻孔之中。
白衣目光一冷,伸手將被子往上扯了扯輕輕的蓋在了蘇晚的身上,起身離開房間,反手關門,看著站在院子里的女人,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桃夭舌忝了舌忝有些干燥的嘴唇,抬起手臂將手中那顆人頭扔了出去,「晚晚怎麼樣了?」
「你關心嗎?」。白衣開口,面具下的雙眸里面盛著徹骨的冷光。
桃夭沉默,良久她方才開口,「那便是無事了,多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她頓了一下,這才又繼續道,「不要跟晚晚說我來過,她若恨我,那便讓她恨吧。」
「你有沒有想過小晚?」
白衣突然開口,看著桃夭的目光中也滿是冷漠,「她嗓子壞了。」
桃夭身體一震,抬頭看向白衣,雙唇輕輕的抖動了一下。
「那位神醫說,是因為急火攻心。」
桃夭默,決絕的轉身,潔白的貝齒咬著下唇,「壞了便壞了,她本來就是啞巴,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的,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生存。」
晚晚,恨就恨吧,怨就怨吧,總比……總比丟了性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