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說明日便是明日,不早一刻,不晚一刻,天宏布莊剛剛開門,她就走了進去,但本來十分淡然的蘇錦途卻是一臉鐵青。
「蘇掌櫃,我來取銀錢。」
蘇晚語氣平淡,沒有絲毫針對蘇錦途的意思,就好像昨天的意外不曾發生,蘇容語還活在這個世上一樣。
「晚晚……」
「蘇掌櫃,咱們沒那麼熟。」蘇晚輕聲道,「請蘇掌櫃將銀錢全數教給我。」
「小蘇掌櫃,可否寬限幾日?」
「蘇掌櫃覺得呢?」蘇晚目光冷淡,「蘇掌櫃,咱們先前可是說好的,若是蘇掌櫃拿不出錢,我這個做佷女兒的不好出面,總會有人來出面了,就此告辭。」
「晚晚,能否寬限幾日?」蘇錦途急聲道,「大伯知道,容語的事情都是我們的錯,可是,晚晚,我畢竟是你的大伯,也是容語的父親,容語在天有靈……」
「姐姐死了,沒有靈,大伯,我從不相信那些東西。」
蘇晚頭也不回的說道,蘇錦途還想跟出來,卻是被林嬌攔住了
蘇家完了,天宏布莊所有的鋪子都當債賠給了平城與羅銘,從一個偌大的布行到現在的一貧如洗,除了如以往一般寬敞的院子,蘇家什麼都不曾留下。
蘇晚留在了寧城,她整日整日的將自己關在房間中,蘇瑾跟林嬌也不知該如何勸說她。
三天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她傻愣愣的呆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腦海里翻來覆去的全部都蘇容語的模樣還有她跟蘇容語的那些過往。
「小嫂嫂,你真的覺得蘇容語死了嗎?」。
蕭宏林抱著一盤子的點心,卻是一個都沒有吃。
蘇晚愣了一下,雙眸之中重新凝成了焦距,淬了冷意的眸光像是冰針一樣落在了他的臉上,「什麼意思?」
蕭宏林雖然不那麼害怕,但還是有些不自然的縮了縮脖子,「很簡單的一個道理。蘇容語將你看的那麼重。她又怎麼會輕易死去?而且,她如果死了,又怎麼會有人去要她的尸體?假死這種事情,在我們那個圈子里是十分簡單的。」
蕭宏林分析的頭頭是道。但連他自己都不是那麼的相信這種推論。但他知道。他信不信不要緊,要緊的是蘇晚會不會信。
很多的聰明人都會在一件事情上犯傻,蘇晚會是這種人。白衣也是,而他蕭宏林也逃不出這個奇怪的圈子。
蘇晚沒有回答蕭宏林的話,只是垂眸認真的思考著事情的可能性。
蕭宏林說的很對,蘇容語不會是那種沖動的人,她也知道自己不是那麼沖動的人,不論如何,都會給蘇家的人留下一條性命。
難道姐姐真的沒死嗎?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這個沉寂了三天多的女孩兒好像瞬間就迸發出了專屬于她的活力一般,那張瘦削而又憔悴的小臉兒上綻放出的笑容讓蕭宏林也忍不住一呆。
「嬌姐姐,嬌姐姐,我要沐浴。」
「蘇瑾姐姐,我想吃飯,麻煩給我煮碗白粥。」
蘇晚沖出房間就大喊了起來。
此時正是營業的時候,所以店里也有不少的人,很多人听到聲音都抬起了頭,看到蘇晚深深凹陷的眼窩與很明顯的顴骨的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狠狠震了一下。
蘇晚的手段是十分狠戾,甚至她在一些人的眼中都留下了一個殘暴的名聲,但最近寧城之中卻是流傳著另一個版本的說法。
蘇容語之所以會自盡是因為李艷跟蘇容嬌逼迫著她與尹照發生關系,這個貞烈的女子不惜求死,也要保護自己的清白之軀,本來這也不算什麼特別的大事,但又有人爆料說,蘇容語跟尹照的婚事,是李艷親口答應解除的,她後來出爾反爾,只不過就是因為貪戀尹家的權勢,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的將自己的大女兒送到府尹家公子的床上。
而那個蘇容嬌就最是過分了,小時候每次蘇容語回來她不是打就是罵,如今也是如此,她之所以摻和進來是因為她嫉妒蘇容語,不想讓蘇容語過的比她還好。
蘇晚是從小與蘇容語一起長大的,早就將之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每天的花銷也都是她母親桃夭送回去,從來都沒有拿過蘇錦途一分錢,甚至他們見面的機會也不多,可以說,除了都姓蘇之外,實在想不出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關系。
一時之間,八卦之風頓起,還有的人說,蘇晚曾經遭遇了綁架,那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李艷,因為她看不得蘇晚好,所以才會想著讓她一敗涂地。
蘇家本來就已經是風雨中的小船,岌岌可危,現在更是被推到了風浪尖上,幾乎沒有人是幫著他們的,偶爾有一兩個人說蘇晚心狠的,也被曾經蘇晚不計前嫌的將蘇錦途從鬼門關拽回來這個理由給堵了回去。
所有的人都閉嘴了,沒有人會看到蘇晚的狠辣,他們看到的只是蘇晚對自己姐姐逝去的悲傷,而且……天宏布莊沒落,也真的怪不著蘇晚,只因為李艷跟蘇容嬌貪慕虛榮,將做好的香料擅自自己用,而且還以次充好。
商人重利,但商人最重要的便是名聲,俗話說,牆倒眾人推,你高高的樹立在別人面前的時候沒有人會說什麼,但當你倒了,當你更多不堪的事情被暴露出來的時候,那麼你也就只有被踩到泥土深處的份兒。
蘇晚好似恢復了正常,依然每日都在研究新的點心,依然每日都會去大堂轉一圈,但每個人都能發現她發紅的眼眶以及那雙黑色的眸子里噙著的哀傷跟憤怒。
「蘇晚,你這個賤人,你給我滾出來!」
門口傳來了一道憤怒的叫囂聲,大堂中略微有些嘈雜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到了門口,看到來人的時候,目光中都染上了一抹不屑。
「喲,這不是蘇二小姐麼?」
開口的是名女子,她故意拉長了聲音,將二小姐三個字咬的重重的,「啊,抱歉啊,我都忘記你現在已經二小姐了,呵呵,真是抱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