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眼皮一跳,他問︰「誰?」
「我父親,蘇錦默。」
蘇晚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她閉上了眸子,又緩緩的睜開,「我看到了我的父親,他穿著一身黑衣,就跟走之前那樣,他站在遠處看著我,他笑了,但好像又哭了,他一直都跟在人群的後面,看著我被埋進了土里,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他這才走到了我的墳前,然後……」
蘇晚抬手掩住了臉龐,淚水從眼角悄然滑落,融入的發鬢之中消失無蹤,「他挖了墳,白衣,他挖了蘇晚的墳。」
「小晚,那只是夢,不是真實的。」
「我也很想當那是一場夢,可是白衣……那不是,那不是啊。」
蘇晚低聲啜泣了起來,「我做著那場夢,就好像經歷了自己的前世一樣,白衣,如果我沒有小豬,我就會是那樣的命運,會被劉三梅打死,會被草草的埋了,我不知道父親是怎麼做,可是白衣……他那個時候在杏花村,他在看著我。」
「小晚。」
白衣抿緊了唇,將她的手拿了下來,「小晚你看著我。」
「白衣……」
蘇晚起身,撲進了他的懷里哇哇大哭了起來,她不懂,蘇錦默為何要那樣對她,為何連個死人都不讓安寧。
「小晚,你看到後面的了嗎?」。
「沒有。」
蘇晚搖頭,鼻音濃重。「後來我就好像被誰推了一把,只是……最後我好像看到父親對我笑了。」
「小晚,這是你的心病,我知道你想要去追求答案,但卻有害怕那個答案是你無法承受的,小晚,跟我去長陵吧。」
「長陵啊。」
蘇晚止住了眼淚,黑色的瞳子里閃過了一抹迷茫,「我想去,可是我不想就這樣過去。白衣。你能做到讓一個人永遠消失嗎?」。
「那你也做不到,你可以瞞過所有人。」
「我要瞞著的不是人的心,而是人的眼楮。」蘇晚吐出一口氣,「白衣。就當我這次是回光返照吧。」
「你確定嗎?」。白衣面色嚴肅。
「恩。我確定。」蘇晚點點頭。甜甜的笑了,「既然我不知道蘇晚能不能承受的住真相,那我就假裝自己不是蘇晚。白衣,蘇記的事情我知道了,謝謝你。」
白衣的動作是很快,但這其中無法忽略的卻是白衣所擁有的勢力與權力。
一日之間,就可以掌控整個江陵府,這份本事,哪怕是羅銘都無法做到。
蘇晚沒有去問白衣他是怎麼做到,她只要知道,白衣永遠都不會害她就好。
將尹照送回了尹府之後,莫離也就離開了,她沒有說自己去哪兒,蘇晚也同樣沒有問,她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心底祝福,期待著有一天會相遇。
「晚晚,我會去長陵的,到時候,便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了。」
粉色長發的女孩兒似乎長大了一些,精致的小臉兒上再也沒有冰冷。
「小豬,其實我還是喜歡你這個名字。」
蘇晚笑著,伸手蹭了蹭她的鼻尖,「我們長陵見。」
「恩。」
莫離重重的點點頭,「姐夫,晚晚,我走了。」她擺了擺手,身形飄蕩之間,就已經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之中。
蘇晚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抬頭看著一眼碧藍的天空,「白衣,明日出殯吧。」
「小晚,你可以不用如此的。」
白衣仍然不太贊同她用這種方式去尋求答案。
「白衣,這是我自己的路,我要自己去走,我無法擺月兌自己的心魔,所以我這輩子都無法擺月兌鳳伽。」蘇晚無所謂的聳聳肩,「小豬救過我那麼多次,我想要靠自己撐過去。」
「自欺欺人,也是一種方式,白衣,你應該比我更明白。」
「好。」白衣伸手抱了抱她,「明天出殯。」
「謝謝你,白衣。」
蘇晚笑的十分開心。
蘇記的掌櫃蘇晚死了,這個消息來的是那麼的突然,所以當蘇家掛上了白綾的時候,很多的人都覺得十分的不可置信。
原本當家人死亡,這種時候應該是蘇記最為混亂的時候,但是現在,下面的人卻沒有任何別的想法,與其說他們根本就不會有,倒不如說他們根本就不敢有。
白衣的強大已經深入了每個人的內心,他們無法想象如果自己惹怒了白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下場。
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但冥堂之上,都始終只有白衣一人,他痴痴的看著躺在棺木之中的人,周身都散著悲傷的氣息。
三天之後,蘇晚下葬,那一日,江陵府所有的店面都關了門,沒有嗩吶,也沒有哭泣,有的只是一片詭異的沉寂。
七尺長的黑色棺木顯得沉甸甸的,八人抬棺,平穩的沒有絲毫晃動。
街道上有的只是紙錢飄落的沙沙聲與人走路的聲音。
白衣走在最前面,他依然是一身白衣,不著任何裝飾,素雅的像是九天之上的謫仙,只是那張臉太冷,冷的讓人沒有看第二眼的勇氣。
墓地蒼涼,任誰都沒有想到,堂堂蘇記的掌櫃,居然會葬在一片荒山之中。
連雲來了,她來的時候,墓前只有白衣。
「白公子……晚晚真的死了嗎?」。
連雲的語氣有些不善,她似乎忘記了白衣的身份,也忘記了白衣的強大。
白衣抬眸掃了她一眼,「夫人若是想要挖墳,那就挖墳吧,我不會阻止。」
連雲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沉默了半晌,她方才開口,「那王爺想要如何?」
「夫人想要我如何?」
白衣一邊往火盆里燒著紙錢,一邊問道,「幫你對付尹家嗎?」。
「你……」連雲面色一驚,驚駭的後退了幾步,「你是如何……」
「夫人請吧。」
白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事實上,他不需要給任何人解釋。
連雲走了,但白衣仍然沒有離開,他在等,在等第二個人。
「君祁。」
一抹酒氣遠遠的飄了過來,暗紅色的衣擺隨風浮動。
「妹夫。」
柔聲細語,淡青色的發帶飄揚,兩滴淚水悄然滑落,隱入了地面的泥土消失無蹤,「對不起,我來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