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蠻跟著李公公去往皇宮的同時,秦已快馬加鞭的回到長安。
秦剛到京城後不久,南候府的沈著就已得到消息︰二皇子回京了。
放下手中的吉他,沈著起身走向屋外,對著院內正在擺弄花草的四喜道︰「明嬅公主進宮了嗎?」。
「是的,二公子,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宮里。」四喜抬起頭看向沈著︰「公子放心,宮里的一切都已經打點好了。」
她還是進宮去了,不過這也未嘗不好,她遲早要去面對秦帝,要把這一切做成真的,早,總比晚好。
秦已經回到京城,那名刺殺七皇子的刺客也該在回京的路上,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也該到長安城了。想到這里,紀泱的名字又一次浮現在腦海里。這幾日,沈著派人去查紀泱,最後卻發現,他不過是京城外一戶普通人家的孩子,家里世代為農,而他的父母也老實本分,與朝中沒有任何瓜葛。
沈著想過他也許是單純的為了官職或者錢財,但是心里卻總是會有另外一種感覺,這不是事情的真相。紀泱絕對不單是因為這些才要的唐府,難道他是左相的人?
身後的四喜突然道︰「二公子,我來的時候夫人讓我問您,晚上想吃什麼。」
「隨意吧,我父親晚上在家吃飯嗎?」。
「老爺和西候一起去了宮里,現在還沒回來,走的時候說晚上不用等他吃飯了。」
「好了,你去回我母親吧。」沈著說完,轉身走向屋內,既然秦已經回到京城,今晚這道地道也該到頭了。
晚上秦帝讓御膳房準備了許多唐蠻愛吃的飯菜,和宮里眾人一起歡迎唐蠻。太後因為身子有些乏,說改日再和唐蠻一起用膳。
因為之前在秦帝面前表現出膽怯的一面,席間,在皇後、明妃等人跟她說話時,唐蠻只是對她們淡淡一笑,並不作答。最後秦帝只得訓責她們幾句,不要嚇到嬅兒。
于是眾人的目光開始從唐蠻的身上轉移開來,聊起了其他的話題。太子和六皇子相繼向唐蠻敬酒,表示歡迎,說以後在宮里有任何事情都要隨時找他們,唐蠻以茶代酒一一回敬。在回敬太子的時候,唐蠻看到他身後站著一個英俊的男子。唐蠻記得他,她受傷那日,此人也在場,而且如若不是他,自己胳膊上的傷口,也不會和之前的傷疤正好重合。
那雙褐色的眼眸,如漂浮在天空中透明的泡沫,讓人覺得無比的干淨。他站在太子背後,就好像昏暗的天氣里,突然下起的綿綿細雨,要一點點沖洗掉空氣里的灰塵。
看到唐蠻投來的目光,那男子對著唐蠻微微一笑,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後來卻什麼都沒說。唐蠻也對他微微一笑,覺得這男子有趣的很。
晚宴快結束的時候十公主才姍姍來遲,向秦帝和皇後以及蘇貴妃、明妃行過禮,便坐到唐蠻身邊。說是有悄悄話要跟唐蠻說,不想被父皇听到,龍椅上的秦帝對她寵溺的笑笑,便由著她去了。
于是十公主便和唐蠻聊起了她今日遇到有趣兒的事情,唐蠻也趁機向十公主問了些宮里的情況,說既然要住幾日,宮里的規矩自然要懂一些。等晚宴結束後,唐蠻終于知道,站在太子身後那個干淨明亮的少年,就是今年春闈的榜眼,紀泱。而過幾日,太子將會把廢棄已久的唐府賞賜給他。
晚宴結束後,大家各自回了自己的宮里。離開時,唐蠻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太子旁邊的紀泱,不料,紀泱也同樣在看著她,于是唐蠻尷尬的低下頭,匆匆走了出去,往回走去。
太子和紀泱一同往東宮走去,路上太子便問紀泱︰「你真有把握她會去唐府?」
紀泱冷冷一笑︰「如果左相說的是真的,那麼在她知道我會住進唐府以後,她就一定會去。不過我要提醒太子一句,這件事急不得,就算她真的是唐蠻,我們也不能急于拆穿。她敢明目張膽的來到京城,又敢獨自一人進宮,說明她定是有備而來,也許她正在等著我們去拆穿她,更也許,有人希望我們去拆穿她,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太子不解道︰「你是說還有人牽扯到這件事當中?」
紀泱回答道︰「殿下還記得賈克旭一案嗎?」。
太子道︰「自然記得。」
「左相這些年一直在努力的將當年的事情掩蓋過去,不僅一點證據都沒留下,甚至除了左相等五人,當年參與這件事的其他人都已經死去。那為何賈克旭和錢羽會突然犯案入獄?太子以為這是巧合嗎?」。紀泱對太子明媚一笑,但這笑容里明顯暗藏殺機。
太子繼續道︰「沈兄不妨直說。」
紀泱繼續道︰「除了唐蠻以外,還有人想要讓當年的事情露出水面,而這個人,他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想要翻案這麼簡單。」紀泱說著目光看向太子,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冷冽,「恐怕,有人已經垂涎太子之位許久。」
「我就知道老三和老六不可能輕易的放棄太子之位,這次老三派人暗殺老七就是最有力的證明……」。太子說到這,雙眸卻突然瞪得奇大,一臉不相信的看向紀泱,「你的意思是說,有人知道當年的事情?可是知道那件事的人都已經死去……會是誰?七皇子?」
「七皇子如果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你覺得這十年來他會如此頹廢度日嗎?我的意思是,當年的事情,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人參與。」
太子一下子愣在那里︰「還會有誰?」
紀泱輕松一笑︰「太子殿下不必害怕,時間到了,那人自然會浮出水面。我們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放下魚餌,等著魚上鉤。」
看著太子的表情瞬間舒展,紀泱對他淡淡一笑,兩人繼續往前走去。
魚,自然會上鉤,可是上鉤的是什麼魚,誰都不知。
吃過晚飯,等天慢慢黑透了,沈著便一人悄悄出了府,朝著秦府邸的方向走去。這樁府邸是沈著前年買下的。左相在那件事發生的五年內竟然沒有露出一丁點的馬腳,沈著不得不去想,他到底是如何在任何人都沒察覺的情況下銷毀證據的。
所以也許這些證據根本就沒有銷毀,它只是藏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