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渙一直在那站了很久,直到宇文拓的馬車漸漸消失,他才緩緩收回目光,轉身往城門處走去。
自吳裳進宮後,第一件事就是將明妃宮里所有的宮女和太監全部換掉,又設法讓杜媽媽進宮,留在她身邊。
秦帝一直對她恩寵有加,無論政務有多繁忙,都會抽出時間去她的宮里待上片刻。太子大婚後,她在宮內更是風光無限,聰明的太子妃經常會去宮里請安,帶一些順她心的小禮物。深情的秦帝自然也免不了賞賜,于是後宮內自然又是一場爭風吃醋。
但爭風吃醋後皇後和蘇貴妃卻又不禁覺得奇怪,曾經跟她們掙得面紅耳赤,從不肯退讓一步的明妃,今日怎麼竟只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就獨自回了宮。于是第二日又結伴去了翊坤宮,想看看這位平日里得意慣了的明妃,究竟是吃錯什麼藥了。
卻不料秦帝忙里偷閑來翊坤宮看一眼,听到兩人正因為吳裳衣服的事情,百般抱怨秦帝偏愛。秦帝生氣的走了進來,又更加憤怒拂袖而去,氣沖沖的回了太極殿。
隨後左相和右相就奉召進宮,不一會兒又召來內務司司掌,好生訓斥一番,仍怒意不減。
「既然蘇州織造沒有及時將衣料送來,你為何不早日呈報?」
「回陛下,蘇州那邊說這幾日便能送到,臣想著這天氣還不算太熱,再等幾日也無妨。」
「難道要等夏天到了才算熱嗎?」。
「臣知罪。還請陛下責罰。」
秦帝生氣的冷哼一聲,揮手讓他退下。
左相見狀,連忙上前道︰「陛下息怒,蘇州織造是因為前段時日私自販賣衣料的事情,才沒有及時給宮里供應。如今涉案人員已經處置,所以重新趕制難免會晚幾天,還望陛下能再等些時日。」
秦帝雖然生氣,但也清楚左相所說是實情,囑咐了兩句讓他們督促此事,才怒氣稍減。
出宮後左相和右相各自回府。右相正欲上轎。就看到七皇子悠閑的從宮里走了出來。于是便轉身向他行禮。
七皇子微微一笑︰「右相大人免禮,我在長安城混日子也有十年了,您還是唯一一個見了我不掉頭就走的人,我倒真有些好奇。」
右相直起身來。沒有回答七皇子的問題。而是玩笑道︰「七皇子這是又要去和南候府家的小子比武切磋嗎?」。
听完這話。七皇子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抬腳就走︰「我說右相大日今兒這是回事兒呢,原來來笑話我來了。」
右相卻無半點尷尬之色。跟上七皇子︰「這哪能是笑話,比武切磋又不是壞事兒,要是我家小兒能有七皇子這般身手,我必日日燒高香。」
七皇子白他一眼,輕笑一聲,「貴公子雖不習武,但論文采韜略我卻遠不及他,沈著常說,李戈有將相之才。今日听右相大人這麼說,怕是平日里不怎麼關心您這位兒子吧?」
右相听完,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更加來了興致︰「那听七皇子所言,您和南候府那小子,平日里也不只是打打鬧鬧,還會討論一些正事?」
七皇子突然停下腳步,有些不解的看向笑吟吟的右相,一時間想不明白他為何會說這些話。
「七皇子莫怪,老夫只是開個玩笑。」那笑吟吟的樣子,更是讓七皇子心生疑慮。
但很快他便莞爾一笑︰「右相大人不必解釋,我做事也向來不怕他人評判,右相大人高興就好。」
「看來這十年殿下並沒有荒廢時日,如若犬子真有如此才能,下官回去後必定好生管教,來日殿下若用得著,自當效犬馬之勞。」右相說完,便對仍一頭霧水的七皇子行禮告退。
被他這麼一說,七皇子頓時沒了練劍的心情,掉頭往南候府走去。
沈著听完七皇子的敘述,只是淡淡一笑,將石桌上的茶杯端起遞給他,問道︰「宮里今日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能有什麼事兒,陛下的那幾位妃子,除了因為陛下的恩寵和誰的衣裳漂亮爭來爭去,還能有什麼大事兒。」說到這,七皇子神色不禁一變,轉而輕笑看向沈著︰「可右相應該不是閑著沒事兒跟我說這些吧?」
「右相大人為人素來穩重,今日這番話,說是玩笑,就有些唐突。」沈著端起茶杯輕飲一口,目光里閃過一絲玩味︰「怕是蘇州織造沒有將夏季的衣料及時送到內務司吧。」
「右相跟我說這些竟是因為此事?」七皇子一時有些不解,這老頭子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蘇州織造私自販賣布匹的案件,因為賈克旭之死便沒有再深查,蘇州織造現在仍舊拿不出布匹,怕是這種買賣做了不止一次。賈克旭涉案其中,左相恐怕也逃不了干系。左相又是太子的人,」說到這,沈著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李戈的確是將相之才,來日也必會成為大秦國之棟梁,七皇子日後可要對他好一些啊。」
右相此舉,想必是早已看穿此案。看來十年前的案子,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很。如果此事真能牽扯到太子,那當年太子與左相所做之事也許就能一點一點的被翻出來,唐家冤案若能平反,太子之位,除了七皇子,還能有誰?
「本皇子對他不好嗎?這十年來,你可有見我欺負過他一次?」
沈著無奈的笑笑,不過七皇子這話說的也沒錯,京城里的公子哥哪個沒有被他嗆過幾句,也唯獨對李戈算是比較善良。
「那你怎麼知道他說這些話是因為這件事兒?」
「猜的。」沈著笑著瞪他一眼。
七皇子失笑︰「你能不這麼逗我玩兒嗎?」。
沈著有些鄙視的看向他︰「虧你還待在宮里,竟然連陛下急急忙忙召左右相,以及內務司總領進宮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我……」七皇子本想辯解,想了想確實是自己消息不夠靈通,用力的點點頭,
「這件事兒的確是我不夠心細。」
「右相大人既然會說此話,必然不止這一個用意。」沈著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沉思一會兒後,笑笑︰「七皇子為國分憂的機會又要到啦。」
這次七皇子卻意外的沉思起來,他知道沈著這句話絕對是認真的,而這也意味著,太子大婚後的第一場風暴即將來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