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的沉默在保持了好半晌之後，莫簡才終于有了動靜。
「微微，」莫簡回過神，看著莫式微沉聲說道，臉色也沉沉的，「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
莫式微莫名其妙地搖著頭，「不知道啊，爸爸，怎麼了？」
莫簡聞言深深地看了眼莫式微，眼中神色無比復雜，看得莫式微愈發無辜起來。
「爸，怎麼了？」
「最近小暖心情一直很低沉，你知道是為什麼嗎？」。莫簡不回答莫式微，卻問起這個來。
「不知道啊……」莫式微回答的有些猶豫。
卻不想莫簡發怒了，厲聲喝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麼好事嗎？」。
莫式微被這突如其來的責罵嚇了一跳，表情更加迷茫了，「爸，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莫簡呼呼地喘著粗氣，表情怒不可遏的，「小暖都已經給我說了，你還想裝傻？有本事胡說八道，就沒本事承認嗎？！」
莫簡看來真是氣的不輕，聲音一聲比一聲大，最後一個字甚至是吼出來的。
雖說在趙晴暖面前，他不僅控制住了怒氣，甚至還為莫式微說了話，心里自責著反省著。但是在面對莫式微的時候，看著她這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就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了。
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夾雜在這怒火里，充斥在莫簡的腦子里，刺激的他腦仁一陣一陣的疼。
「爸，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哪里胡說八道了？」莫式微一臉震驚，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怒火沖天的莫簡，搖頭說著。
莫簡看著莫式微到現在還這麼死不悔改的樣子，失望更甚，但是卻生生忍住了摔杯子的沖動。
「我問你，你是怎麼看待小暖的？」
莫簡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開口道，臉色難看到不行。
「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我的家人啊。」莫式微下意識地理所當然道。
「姐妹？家人？」莫簡反問道，剛硬的聲音怎麼听怎麼犀利。
「是啊，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家人。」莫式微看著莫簡肯定道。
「混賬！」莫簡忍不住，一巴掌拍向桌子，「到現在了你還不肯說實話！」
「是誰說的小暖不是莫家人？啊？是誰說的要趕她走！你給我說清楚！」莫簡暴喝。
莫式微听完後卻一愣，像是沒明白過來莫簡說的話，表情帶著不可思議的迷茫。
「爸，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敢承認了嗎？啊？」莫簡的表情看起來憤怒且痛心。
「爸，你的意思是，我說了那種話？」莫式微擰著眉不敢置信道，「誰跟你說的？」
莫式微一副受傷了的神情看得莫簡心里突然有些許猶豫，但是一想起趙晴暖委屈隱忍的表情，又將這猶豫忍住。
「那天你跟朋友的電話，小暖都听見了，那麼冷漠刻薄的話，你怎麼就能說的出來？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莫簡痛心疾首的指控讓莫式微有些難以接受地倒退了兩步，清亮的眼楮里盛著滿滿的震驚和難過。
「爸，你……」莫式微啞著嗓子開口道，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講不出來了，迅速咬住張開的唇，將差點流泄出來的哽咽生生忍住，只是眼眶迅速泛紅了，眼楮也變得晶亮晶亮的。
那是眼楮里快溢出來的水分在燈光下折射出來的光。
莫簡看到莫式微這副樣子，心里一震，瞬間說不出什麼話了，視線不由地從莫式微臉上挪開。
自莫式微長大後，她就從沒有哭過，就算被自己罵的再狠，情緒再激動，也從來都是梗著脖子跟他爭辯，從未見過她掉過眼淚。
對于她的第一次示弱，莫簡就有些失神了。
「爸，我說我沒說過那些話，你相信我嗎？」。
莫式微啞聲問著，神色倔強。
莫簡心里忽然有些動搖，但是又猶豫著，「小暖她說她親耳听見了。」
「爸，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遠都比不上晴暖？是不是我怎麼也不值得你相信？是不是……我做再多的努力，只要有晴暖的一句話，都可以全盤否定了？」
莫式微突然笑了一下，聲音說不出的悲涼。
書房里開始了一陣壓抑的沉默，倆人誰都不說話，莫簡偏著頭看著牆邊的書架，莫式微卻抿緊唇看著莫簡，一動不動的，像是在較勁似的。
「你要是說了這樣的話，就早點去給小暖道歉，你這做法不對，就算你再怨爸爸，也別連累無辜的人，她很難過，我不希望你們姐妹心存芥蒂，再說，你要學會做人最基本的道理，對家人，不能這麼無情。」
良久之後，莫簡才開口說話了，然而說出的話卻讓莫式微眼里儲存的淚水一下子掉落了下來。
「爸，在你心里我無論怎麼拼盡全力，都比不上晴暖，」莫式微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水，自嘲道，「你眼里永遠就只有你的小暖是不是？」
莫簡被這句話說的心里發堵，也有些生氣，月兌口而出道︰「胡說八道！你就這點本事了？」
莫簡說完後，看著莫式微紅著眼楮緊緊地望著自己的樣子，一陣于心不忍。
「爸，我的努力我的好你全都看不見，你連問都不問我一下，就全然相信了別人的一面之詞，」莫式微聲音嘶啞著，眼淚再一次滑落，卻強撐著不哭出來，「爸，這麼多年來，我是怎麼對晴暖的，你難道就看不見嗎？我這麼多年來，對她比對自己還上心，我對我媽都沒有那麼好過，這些難道都是我在自作多情自導自演嗎？爸，為什麼連這點你都要懷疑？」
莫簡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之前他是自然而然地就直接相信了趙晴暖，可是現在，他心里卻竟然有些動搖了。
或許是對莫式微眼淚的心軟，也可能是對她控訴的自責，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來往日里她們兩姐妹相處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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