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雲亦不急,游龍般劍走偏鋒,詭弁打法中又帶有大開大合的招式,攪起碩大的鹽場如積雪般,纏綿而舞。
在場之人皆是錯愕,尤其是刑部的官員,他家主子的實力他們是知道的,而眼前這人功力必不在他家主子之下。
他們動作異常的敏銳,宛如鬼魅般的躲避移動著,刀光劍影之下,速度之快,卻已經分不出誰是誰。
妙弋並非是第一次見棄雲動手,可這並非是她想要的,曳邕為人狠辣,棄雲更不能在他面前顯露什麼。
「住手!」妙弋深吸一口氣,亦管不了那麼多,直接沖到那二人面前,她知道,只要稍有閃失,她便會死,可是她還是想賭一次。
棄雲神情一變,猛的收回軟劍,一般攬過妙弋,後退了幾步,而曳邕亦微微蹙眉亦收回了手。
冷冷地盯著眼前退後幾步的女子,她還真當是為了這人不要命了,可對上棄雲同樣冷冽的眸,曳邕眼神微眯,他竟盡全力才能擋住他的攻擊,握劍的手微微收緊,看來,這人到真的有幾分意思了。
棄雲幽深的黑眸不著痕跡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看她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妙弋拍了拍胸口,還好,這兩家伙總算停了。
妙弋緩步上前,掃過地上跪著的戰奴,冷眸望著曳邕道︰「你欠我一個要求,我現在用那個要求換他們的性命,想必大人不會言而無信。」
「想用一個要求換這麼多人的性命,這買賣,可不劃算,一個要求,只能換一條命。」嘴角勾笑,他曳邕從不隨意許諾他人,而這女子竟用這要求來救這些戰奴。
「你!」妙弋惱怒,手指更是緊握著。「到底怎樣你才會放了他們。」
撇過那些戰奴,他從不屑這些人的性命,可現在卻想知道這女子能做到何種地步。「你很喜歡講條件,本官便成全你,三日之內查清毒鹽,本官便放了他們。」
「原來刑部都是這樣辦案的。」妙弋本還惱怒的神色此時卻不由一聲輕呲,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好,只是到時候希望大人不會食言。」
「本官說話向來算數。」曳邕嘴角勾笑,眼神中的狠卻並未減退,這女子有一雙妖瞳,而那男子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他倒要看看,他們究竟還隱瞞了多少。
「成殷。」
「屬下在。」
「這里交給你,沒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大人,屬下還是跟你一起……」成殷面色不變,語氣卻帶著些擔憂。
「不必。」打斷成殷的話,曳邕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不知有意無意,卻還是道︰「這些戰奴的命且先留著,反正他們的命都系在她一人身上了。」
而那些戰奴原本放松了一些的心情此刻亦提了起來,這女子看上去不過十來歲,如何查案?看來他們,始終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妙弋神情放松了些,身後之人的氣息傳來,妙弋微愣,轉過身望了那深沉如墨的眸,他未勸她,該知道勸不動她的,可自己卻不想再連累他。
「棄雲,你回去吧!」
棄雲未答她話,如水如墨的冷冷的黑,一泓深湖,無情無緒。
「你要去的地方,我也要去。」
妙弋微愣抬眸,如曳邕所說這名冊太亂,要查出牽連的人只怕困難,唯一有聯系的,便是那血泥,所以,那亂葬崗,必須得走一趟了。
而他,竟知道自己要去那里。
•••
是夜,月影悄上東山,如一雙清寂的眼眸,在漸深的夜下灑照著安靜淡然的銀光。
曳邕催馬揚鞭與棄雲並駕齊驅,妙弋與棄雲共騎一騎,她並未怎麼騎馬,尤其現在這速度,她本以為至少會顛簸的,可沒想到棄雲騎馬會這般穩。
「看來,你上次當真是故意。」曳邕眸子微冷,打量了馬背上的人,這次怎麼沒見她吐。
妙弋蹙眉,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亦不想理會。
而棄雲顯然未在意他們的話,望了望不遠處,手指勒了勒韁繩,低沉的聲音道︰「到了。」
而曳邕微愣,勒住韁繩,放眼望去,月光下的白骨被籠罩一層銀光,看上去更顯陰森。
即便是狠辣如曳邕亦不由眸光微寒,這場戰役他並未親自參與,可這樣戰場,亦讓他有些吃驚。
翻身下馬,妙弋神情也有些復雜,看了看曳邕,嘴角亦勾起一抹冷笑。
「我還以為殺人對你而言不過是小孩過家家那般尋常,沒想到也會在你眼中看到這樣的神情,還真是難得。」
「身為將士,馬革裹尸亦屬正常,只有強者,才有存在下去的資本。」曳邕眸色片刻恢復,他雖有些震撼,卻並不覺得這是不對的。
「何為強?何為弱?一個國家不管興亡,苦皆百姓,強弱又有何區別?」妙弋嘴角輕呲,弱者便必須被剝奪生存的權利嗎?這是什麼道理?
棄雲神色復雜,曳邕亦是微微挑眉,只為她的那句‘興亡百姓皆苦。’
曳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到底是誰?」
妙弋娥眉輕蹙,卻也沒有好語氣。「你不是刑部的嗎?自己去查啊!」
「放心,本官有的是時間好好查的。」
「這案還查嗎?」。清冷的聲音帶著些許不耐煩,曳邕微微挑眉看著那神色不變的人,寒眸倏地一暗。「不要以為本官暫時不動你,便會由著你挑戰本官的極限。」
棄雲寒眸微眯,神情依舊不變。「隨意。」
兩人絲毫不退讓,即便現在是夏日,亦能感受到這兩人身上所散發的寒,妙弋挑眉,已然感受到異樣的氣氛。
「你們若還想打就隨意,我去那邊看看。」
而棄雲眸子清冷,曳邕目光森寒,卻也在聞到妙弋此言時不再多言,曳邕拂袖跟上妙弋,他不會放過他,但現在最主要的,卻是查案。
棄雲神情依舊不變,卻也信步跟了上去。
離亂葬崗更近了幾分,即便沒有夜風的引導,依舊聞到惡臭的腐尸味道,一具又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或白骨凌亂的躺著,箭枝刀羽隨處可見,戰火硝煙的味道極具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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